伊莲乖乖地给殿下刷了治疗,随即一头埋进了墨菲的怀里,像个走丢了的孩子,终于找到了母亲,可以哭诉她经历的所有恐惧与不幸。
法师也只是抱紧她,没有说话。
“你们……咳咳……”女伯爵刚刚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子被哽住,喑哑得不行:“你们先去找个旅店,好好睡一觉,恢复精神,我们要去……给黑锤下葬。”
矮人的尸身,是不会有人掩埋的,好歹相识一场,总不能让人曝尸荒野。
于是,她拉着墨菲的手,自然而然地说着“我们”。
“殿下先去吧,回来之后,我要跟你说些事情。”墨菲掏出手帕,认真地给小牧师擦了擦眼睛,没有看她。
“嗯,好。”
“还有这个,殿下可以看看。”她递出一张白色的请柬,安德里亚点头收下。
“锤炼之城接下来的事情,会有人来接手,我也不想参与太多,而且,需要的武器也已经锻造好,所以,没有什么必要久留了。大家都做好早早离开的准备吧。”
“所以不管了吗?不管那些奴隶了?”毕竟曾经为刻在墙上的“光明”感动过,为了他们的自由期待过、努力过,吟游诗人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简,我姓布洛菲尔德。”
相似的话,她曾对海妖公主说过,对莫德说过,如今,又要再跟自己的战友说一次——我将是这个公国的主人,这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注定不能挥霍我的同情与怜悯。
我是所有奴隶主的主人,我代表公国的最高规则,我不会,也不能,反对我自己。
大概是安德里亚眼里的克制太过明显,微红的眼眶,海蓝色的瞳眸,竟显得无辜而可怜。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用你做不到的事情而苛责你,我只是,我只是……”简看她转身要走,不由追上几步,着急地道歉。
我只是太明白,这些本就注定死在这地下的人们,这些胆敢造反、接触过黑暗武器、随时可能泄露消息的奴隶们,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
追逐蓝天,却落入深渊。
女伯爵显然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只是不说话,低头往前走。倒是希瑟回过身,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担心,自己会照看好闷闷呆呆的女骑士。
“干嘛惹殿下不高兴?”伊莲也发起了讨伐。
“我不是故意……”
“不理你!混蛋!”小牧师也拉着法师,扭头就走,一边还嚷嚷着:“我不高兴!不高兴!我要吃饭!吃东西!吃好多好多的东西!”
墨菲却不动,一手拽住吃货,对着简问道:
“可以帮我训练我的体能吗,诗人?”
“体能?你一个法师练这个干吗?”
“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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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经停了,锤炼之城难得地出现了几分清凉,并不十分平整的街道与土地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水坑,有些泥泞。先前被锁在监狱或者家里的小孩们,却格外开心地呆在路边,成群结队,一蹦一蹦地跳着水坑。
脏水溅在他们脸上,溅进他们嘴里,孩子们却越发笑了起来。
不明白生死,不知道仇恨,于是因一场雨而欢欣——这城中仅剩的喜悦。
女伯爵的的唇角越发抿紧,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太过善良,可不是一位储君可以引以为傲的优点啊,我的骑士。”希瑟毫不嫌弃她没有换下的衣衫,挽住了她的手,笑着戳穿她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