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换衣裳,一封帖子从白哉衣襟里掉出来,他低头一看,突然问名嘉:“你猜今日谁来找我?”
男人的声音难得透了些看好戏的架势,这对于朽木白哉的性格来说几乎是百年难遇,名嘉不由仔细思量了片刻。又望了望他手里捏着的颇有些份量的帖子,笑了。
“织田政?”
“我原以为赖亲大人已算得上旁若无人的典范,不想你这妹夫不遑多让。”以白哉的教养,这已算是极刻薄的评语了,名嘉相信,若他不是个如此君子,此刻说出的就该是“唾面自干”这个词。
说着,将手里那封帖子递过来,名嘉展开一看,是善条康信的手书。
“倒会投其所好。”名嘉轻嗤一声,合上书笺,眉目间满是不屑,“织田夫人在我这儿吃了瓜落,他就跑去善条大师面前攀关系,真是可笑!”
织田政明知所求之事不好开口,就连姻亲关系说不得都没用,便想另辟蹊径,借探访善条大师之机殷勤讨好,最后不过是帮大师带了封给白哉的寻常手书,便想给自己添些份量?
朽木白哉又不是没长脑子。善条康信是他的剑道师尊不假,他也的确尊敬这位老师,但不代表织田政如此行事就能被高看一眼。
不如说,他如此汲汲营营,反更被光明磊落的白哉不喜。
白哉收了手书:“也是瞧着灯祭的机会,想做些实事,问我是否有法子安置一二。”
“我反问他,既是姻亲,直接上门来问便是,做得什么还要去找善条大师?”
名嘉一顿,抬眼去看白哉的表情。他脸上神色淡得几乎看不出,只一双眼瞳映照着房内跳动的灯火,语气虽随意,细听却有一股藏在深处的冷意。
樱花宴上她当众下织田夫人的脸,他不仅什么都没问,还用同样的话来打趣过她。如今,织田政上门走关系,不答应便不答应,他却一反常态甚至显得有些刻薄。
而名嘉分明知道,朽木白哉不是个心胸狭窄、目光短浅之人。
半晌,她轻叹了口气,捉住白哉的手摇了摇:“您都知道了?”
白哉本来有点恼织田政,看见名嘉带了点忐忑的表情,忍了忍,用另一只手搂过她,也叹道:“委屈你了。”
织田夫人离了樱花宴立刻就打发了个中臈,里见清光回报说,那人是生育了织田政长子的侧室染子,但可疑的是,染子的脸却被刮花了。
生育了第一个下一代,连正夫人沙都都默许了,闲院氏也没公开表示反对,若说不守规矩,那当初便不该要她生育。既然孩子都平平安安落地了,生母再怎么样,无非叫她去饰礼佛便是,何至于毁了脸打发出去?而且还是刚在樱花宴上被名嘉奚落了一通之后。
以织田夫人的心胸,刚丢了脸,不躲起来避风头,反倒有心思管世子侧室的事?
再联想名嘉一反常态频频插手沙都之事,还专门派了个女官过去,以及织田政一贯的表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既然白哉都猜到了,名嘉也没什么好瞒的,遂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这话好说不好听,我就是知道了也没法发作,只能□□恶心。”名嘉苦笑,“原本想着叫那个染子不出现在人前也便罢了,又不是她的错,没想织田夫人这般刻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