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喊燕玑的人是余几道。
也只有在跟自己那些燕城来的“故人”们打交道的时候,燕玑才会流露出他独属于燕王世子的那一面。
优雅,骄矜,风度翩翩。
卿尚德眼睁睁地看着燕玑跟着余几道走远了,心里就好像被人突如其来地掏空了一块,空落落的,似乎还带着回音。
他回神的时候,宋诚跟郑重已经就着早夜宵吵上了。
一个人在据理力争,说南府的实际情况。
而另一个人则是在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
只有罗敬坐在一旁深思熟虑地敲击着桌面,伴随着夜宵阳春面大海碗里微微泛起的涟漪,波澜不惊。
他在察觉到卿尚德的视线时,抬起眼皮子朝着对方和善地笑了笑,年轻的面容上是前世的那个罗统领所没有的稚嫩与纯粹。
卿尚德忍不住闭了闭干涩的眼睛,闭上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燕玑曾经的音容笑貌。
明明是那么有谋有略的人,却偏偏选择了最为笨拙的一条殉道之路。
就如同卿尚德明明知道自己没有道理去嫉妒余几道的,可是他偏偏就是嫉妒得要命。
这个燕玑,不是他一个人的燕玑了。
他没有天时没有地利更没有人和,谁也不会帮助燕玑爱上他,他对此也无能为力。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他们还有十几年的时间,来相爱。
夜风其实已经开始放凉了,虽然还是秋老虎的天气。
厚重舒适的马车在马车夫的一个勒缰动作以后,四平八稳地停在了南府的校门口。
烤红薯的那几个摊子早就收了,燕玑从马车上下来只觉得一阵瑟瑟的寒意入骨,压得人颇有几分喘不过气来。
这一班岗倒是个熟人给站的,燕玑还没有注意到王世明,王世明就先迎了过来,完全不像是卿尚德印象里的那个正直无私的人,倒像是油嘴滑舌的街头混混了。
“燕哥,这么晚才回来?”
燕玑朝着王世明笑了笑,解释了一句:“有事。”
王世明不是什么没有眼里劲儿的人,他眼尖地扫过了马车上用黑檀木纹着的孔雀团花,心里吓了一跳,当即乖觉地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闭上了嘴。
乖乖,那可是皇商涂氏的御赐家纹呢!
“那我就进去了?”
燕玑略带几分疲惫地朝着王世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