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以为他怕了,冷哼一声,厌憎地看向秦安。“这股份是你小叔给你的?别是你在玖园偷来的,我告诉你,就算你是秦家人,也不能行如此鸡鸣狗盗之事,还不赶快把这股份交给我,不然你小叔知道了打断你的腿。”“偷?在你眼里我就只会做这种事吗?”秦安戴上墨镜,光彩照人的秦阳瞬间被蒙上一层暗色啊。遮住自己看向他时失望的眼神。不管多少次,这个人都知道怎么伤害她。从头到尾,没有爱过、相信过、教养过她的父亲。“不然呢,你小叔会无缘无故送你一家公司?我给你一个机会,把它交出来。”“那你去给我偷一份来啊,你要是能到小叔那里去偷一份股权书出来,我全网直播喝洗脚水,”秦安冷漠地抱手环胸,“麻烦你出门把脑子带上,这不是客厅里摆放的一次性杯子,说偷就偷。”“你翅膀硬了啊,竟敢骂我,我可是你爸爸,有你这么不孝的吗?”秦阳气得不轻。秦语柔两兄妹,对他百依百顺,说什么每一句都说到他心坎上,再看看这个秦安。从小就沉默寡言,畏畏缩缩像个老鼠一样,真是丢了他的脸。现在突然之间变得伶牙俐齿,目中无人,让他每次都要气出病。秦安缓缓站起身,配上十厘米的高跟鞋和大红的风衣,面色如冰。后退一步,绕过沙发走到他面前,高跟鞋在光滑的地板装上留下哒哒的声响。站在他面前与他平视,讥诮地开口:“爸爸?你也配?”“你——”秦阳面色涨红。秦安转身,衣角在空中划过流畅的抛物线,少女声音如冰寒冷:“从今以后,不是了。”“别说什么你生了我给了我命,从我出生到十二岁,是我妈妈养大了我,十二岁至今,你将我带回秦家,带给我的永远是侮辱打骂和伤害,生而不养,不配为父。”“以后,还请秦先生自重,别再以我父亲的名义自居了,你的女儿秦安,早在你为了百分之五的股份将她出卖时,就已经死了。”那点父女情谊,在一次次失望绝望心碎时,早已被消磨殆尽。把他给我轰出去当年,她就像一颗小豆芽,怀着满腔崇敬和孺慕之情,怀着对家庭和父爱的渴望,从那个狭小破旧的出租屋被扔进秦家这个沉重的大磨盘。面对冷漠的爷爷、继母的恶言诬陷和苛刻,以及亲生父亲的打骂无视,仍旧想要努力融入这个家庭。可是那些东西,化为无形的力量,推动这个磨盘,终究将她的芽,磨成浆,又变回那个一无所有、孤零零的小豆子。她明白啊,秦阳不是不配做父亲,他对秦语柔她们姐弟就很好,就是一个合格得不能再合格的爸爸。他只是不爱她,甚至厌恶她。小时候她常问妈妈,为什么别的男人都有爸爸,自己却没有。那时安雅的回答她已经记不得,反正也无所谓。秦阳听到这决绝的口气,心口忽然一堵:“真是长本事了,没养你,你每年的学费生活费是谁给你的,没有我,你还在那个破旧的出租屋,说不定早就饿死了。”“学费?你的学费不是都给秦语柔买裙子了吗?我的学费是我自己的奖学金。”秦安低吼。第一年到秦家,她刚上初一,高高兴兴去上学,结果全校学生都发书,唯独她没有。问过才知道,秦家根本没给她交过一分学费。她跑回家找秦阳,却在客厅看到秦语柔穿着新裙子在转圈圈。林晴歉意地看着她,说她忘了,但是钱已经给秦语柔买衣服了,一脸苦恼地问她怎么办。然后哄骗她用妈妈留下来的仅有的积蓄交了学费,让她不要告诉其他人。刚开始两年她不懂事,后来就知道她是故意的,便开始努力学习拿奖学金。钱还得被林晴刮去一半。什么时候好点呢?大概是高一那年寒假,这件事被从国外回来过年的秦寒玖无意间撞破,才让林晴收敛。不在她钱上打主意,撕下伪善的脸皮,开始直接刁难她。秦阳瞳孔一缩,嘴硬道:“就算如此,我也是你爸,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这一辈子你都不可能更改。”秦安疲惫地笑了,是啊,这一身血永远都改变不了她是秦阳女儿的事实。所以就活该被他抛弃,活该被他打骂,而不能有半点反抗之心吗?“那需要我学学哪吒,削肉还母削骨还父吗?”“只要你把叶氏的股份给我,就当还了我对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否则你永远都别想脱离秦家。”秦阳目光灼灼,反正这个女儿也没什么价值可言。倒不如在最后捞点利益。秦安嗤笑一声,红唇雪肤,满脸不屑:“保全呢?把他给我轰出去。”真当她是泥捏的,没一点脾气吗?现在她心里的火,都快燎原了。走进电梯,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调节呼吸,将心底升起的那股暴虐和烦躁压下去。给乔声发信息,知道她那边完事后,约好了在停车场碰面。王享就在那等着她们。秦安几乎是和乔声同时出电梯,没走几步,一束车光打在她身上,刺眼的白光让她条件反射闭上眼睛往旁边躲。那灯光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如影随形。恍惚间,她只能看到白光中,黑色的车子像一头恶鬼,向她扑来,要将她吞噬殆尽。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秦安——”乔声惊慌的尖叫声在停车场响起阵阵回音。一双结实的臂膀拽住她的手,将她往旁边扯。十厘米的高跟鞋在地上崴过,不受控制地往地上摔。剧痛从脚踝传来,乔声跑过来将她扶住:“我的妈呀,刚才真是吓死我了!”等她睁眼拉她时,她后退一步拉空了,后面的事一发不可收拾。秦安回神,看到空荡荡的停车场,只剩下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呼啸而去。“秦小姐,我送你去医院吧。”王享蹲在旁边,想要背她。刚才就是他拉她,救了她一命。“不用,谢谢你王叔。”秦安咬牙,单脚靠在乔声身上,拿出手机给邵玄打电话,“立刻马上给我查停车场的监控。”没多久,邵玄就发了一个截图给她。这辆车并没有牌照。是辆黑车。秦安咬牙,乔声和王享扶着她坐上车。“安安,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人?”乔声紧张地拉着她的手,那辆车摆明是冲着她去的,如果王享不拉她一把,早就被碾了。秦安揉着脚腕,闻言摇头,她得罪的人多了去了,都不知道是谁。脚上肿一个大包,随便在路上买点消肿止痛的药。她今天是没心情去学校,把乔声送回学校后回玖园。一路上,王享欲言又止,看到秦安很痛苦,打消想要劝说的念头。秦寒玖在住院,没了主人的玖园,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在秋风中带着几分萧瑟的味道。除了一些常青树木,大多树叶已经枯黄飘落。冬天到了,它们会不会冷?如果是自己的话,会冷的吧。看到秦安回来,管家和做饭的林嫂惊讶之余连忙将家里的暖气开上,打电话给沐白让她来看伤。园丁说后院的橘子熟了可以摘,可惜秦安腿脚不便。去给她摘了两篮子,秦安摆在床头,垃圾桶摆在床脚,边吃边和王墨打电话。【这辆车消失在郊外,那边没有监控,但是我查了地形,有一家汽车修理公司】没有头绪?秦安找私家侦探去调查这件事。晚上林嫂上来帮她搽药,秦安给学校请了两天假,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