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烽看着满满一桌苦瓜、苦菜、番茄,一言难尽。夫人该不会真的相信九爷是那种穷得需要徇私,现在是个穷人的言论吧。“别愣着,赶紧吃了降火。”她现在三餐都是这个,嘴里都是苦味。没办法,就像卞烽忍不了一样,她也忍不住。她怕自己哪天一个控制不住提着棍子去秦家把大门砸了。瞒了二十几年的身份,秦阳一朝毁尽,可真是……心底涌起杀意,秦安赶紧塞了一块苦瓜。“夫人,现在九爷的身份暴露,你怎么看起来不着急?”以前可是急得很,为此还把自己给设计了。早知道现在这样,当初何必受那种苦。秦安垂眸:“可是着急并没有什么用啊,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应该思考的是怎么解决问题,而不是纠结暴不暴露的问题,反正那些人已经找到他,不过是将那层保护幕布揭开而已。”“你以前不是这么想的。”“那是因为以前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瞒着啊,瞒着就能让他少受点伤害,但是现在已经瞒不住,就应该思考怎么解决暗中的威胁。”卞烽沉默,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很多时候,人们一旦遇到什么问题,就会下意识去寻找原因和责任,讨论着当初该怎么做怎么做,不会发生啥啥啥的。典型的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然后想着怎么保全自己。秦安则不同,已经发生的事再纠结找原因也没用,倒不如想想办法怎么解决,远比找责任来得重要得多。“那你想到了吗?”秦安木着脸啃着番茄,没有回答。满嘴的苦味,需要点别的味中和一下。吃完后接到李靓的电话,说他已经把那三十五万酒钱要回来了,不过陆家请求她放过陆宁。秦安默默听着,她自己没什么商业天赋,毕竟她对数字和经济并不敏感。不过,自己不行不重要。会用人就行。而李靓就是个潜力股,只不过需要压力逼迫。记得曾经有人对她说过,不需要做个博士后,做个能用博士后的人就够了。“告诉他,陆宁的事,法律说了算,他有今天这步,不仅是他自己的问题,也有当父母的没有教育好。”秦安顿了一下,“陆氏的股票收购得怎么样?”“之前收购有百分之五,这次因为陆宁做的那些烂事曝光,股票大幅度降低,我们手里目前有百分十五。”李靓认真回答,“左家比我们多,手里有百分之二十三的股票。”是除了陆逢外最大的股东。也就是说,他们的持有股如果不能超过左氏集团,陆氏这块蛋糕就会被左氏吞掉。“继续收购,不论想什么办法。”好半天,那头才传来李靓艰难的声音:“秦安,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太狠了?”将人家儿子送进监狱不说,现在还想收购对方公司,他怎么想怎么觉得无情。他听到秦安嗤笑一声,似乎是在笑自己的天真。“李靓,收起你那些优柔寡断的想法,每一个光鲜亮丽的背后,都有你熬不起的苦、接受不了的残酷,你以为你现在拥有的辉煌,是你父亲当年怎么打下来的?别告诉我是靠着那点没什么用的同情和怜悯。”“何况,我们不做,陆氏集团早晚被别人瓜分吃掉,你得记住两点,一,陆宁是自己作死,他干的事,你看过资料比谁都清楚,想想那些被他害的人,当初他害别人时如果有你一份怜悯心软,就不至于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二,我和陆氏没有任何情分,商场上技不如人,怪不了谁吧,有竞争就有失败,不必觉得亏欠。”电话挂断,李靓仍旧没有从秦安的话中回过神。听到楼下有声音,爸爸和大哥回来了。犹豫了一下,他开门出去,找到爸爸,父子两在书房谈了很久,再出来时,神色明显比之前轻松许多。这才看到秦安发的消息:【把股东资料发给我】指陆氏集团所有股东的持有情况和各自背景。李靓有些心虚,他还没整理出来。秦安在等着李靓的资料,手机一响,拿过来,不是李靓,而是厉承阳。眉头微蹙,她到现在还没查出来厉承阳的背景。这次云城的事,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不少,甚至还给左氏集团注资,证明他现在是和左倾双联手的了。现在却给自己发信息,可疑呀。秦安沉吟了一下,看时间还早,套上一件黑色的针织毛衣和牛仔裤,披一件外套,带着卞烽和两名保镖出门。到达西餐厅,厉承阳已经到了,高领毛衣配风衣,映着灯光,格外英俊迷人,吸引一大堆迷妹。看到秦安以及她身后的保镖时,脸皮微微一抽。秦安大大方方地坐在他对面:“不介意多双碗筷吧。”“不,我介意。”视你为敌人他约的是秦安,不是几个大男人。显然秦安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和他单独相处,甚至不想看到他。秦安站起来:“既然如此,那你慢慢吃,我要带着他们去吃火锅。”厉承阳抬头看她,几日不见,她似乎变胖了些,之前消瘦的脸又恢复到原来的娇软明媚,少了那份凌厉逼人,可那双眼睛,却比以前更加凉薄无情。他记得,在剧组刚开始拍戏时,她的确是真心将他当作导师,眼底的尊敬和崇拜毫不作假。在她离开时,他伸手拽住她:“老规矩,一顿饭一个问题。”秦安挣脱他的手,笑得很真诚:“很抱歉,如果不关于秦寒玖,其他的问题我一概不想知道。”这话就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鲜血淋漓还要强颜欢笑。他居然要靠提供情敌的信息才能得到一个和她吃饭的机会。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一日,自己会这么卑微。也从来不知道,真的有个人,将他的真心放在地上碾碎,还不甘心放手。这真是个无情的女人!明知道他的心意,还往上面撒刀片。秦安对他眼底的哀伤失落视而不见,伸手撸了一把头发:“那么厉影帝慢用。”带着人毫不犹豫离开。直到人消失在门口,厉承阳才反应过来,她根本就不是在玩欲擒故纵,也不是说出来和自己讨价还价,而是真的没有丝毫兴趣。左倾双从另一边过来,坐在秦安原本的位置:“厉先生魅力也不行啊。”厉承阳懒得搭理她,懒洋洋抬起眼帘,叫来服务生点了一分五分熟的牛排。左倾双也跟着点了一分咖喱饭,喝着果汁,目光转向窗外,看着秦安在保镖的护送下扬长而去,眼底闪过一抹嫉恨。“听说秦安也在收购陆氏的股份,你可要小心点。”左倾双一愣,ha集团目前并没有任何动作。倒像是在这混乱中选择明哲保身,现在突然听厉承阳这样说,有些意外。“别轻视你的任何敌人,她可远远没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如果只是把她当做依附秦寒玖的菟丝花,你会输得很惨。”这话明里暗里都在说她轻敌,也在变相地夸赞秦安手段厉害,左倾双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开口讽刺:“那可真是可惜了,这样的的女人,把你视为敌人。”“如果你再开口,我就把手里陆氏的股份卖给她。”说完,不理会左倾双逐渐皲裂的表情,优雅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抿了一口红酒,吃相优雅犹如贵族。左倾双深吸一口气:“秦寒玖没有跟着回来,也查不到他在哪里。”她甚至还想过,跟着一起去旅游,来个偶遇什么的膈应一下两人,结果根本就查不到任何消息。“今晚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听到秦寒玖,严重影响他的心情和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