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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本身看似文质彬彬，自带非凡气质，遗世而独立，自有一种坚韧不屈之感。和秦寒玖身上那种矜贵清冷的气质相得益彰。他希望，他也能如同这文竹一般。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当初只有筷子粗细的枝干，如今已大拇指粗。身后传来脚步声，秦华以为是玖园的保镖，并没有回头。伸手抚摸着文竹的叶子，流露出怀旧之色。秦寒玖双手插兜，一身银白色休闲服，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老人颤抖的手和佝偻的背影，心神颤动。这个身影，从他有记忆起，便陪伴着他。教他蹒跚学步、读书识字，凡事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他想做的一切，他都给予无条件的支持和鼓励。纵然有诸多过错，可恩重如山，如何能够抹去？喉头滚动，脱口而出：“爸。”低沉凛冽的声音仿佛从时光深处穿透而来，秦华身体僵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是年纪大了，出现幻觉了吗？不然，怎么会听到小玖的声音。秦寒玖上前两步，伸手，搀扶住他的手臂。“爸，我回来了。”“哐当～”手中的拐杖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秦华颤抖着转身，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容。“小玖？”秦华反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满脸激动，“真……真的是你？你……”情绪激动到根本说不出一句话。秦寒玖将他扶到沙发边，转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秦华连忙接过来，紧紧握在手里，老眼含泪：“好，好，回来就好，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接到你给我倒的水。”“您用过早餐吗？我让人给你准备点。”“不不不用了，我不饿，”秦华摆手，“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这些年在哪儿？”“过得好不好？怎么瘦了？”一连问了大堆问题。秦寒玖微愣，随即笑了。是那种很真诚、很浅的笑。就像凛冬腊月，山巅积雪上，突然投下的一缕金色阳光。很清冷，却又很好看。这是回来后，父子冰释前嫌秦华慈爱地看着他：“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看到你了。”不是他怀疑秦寒玖不在人世，而是因为自己时日无多，撑不了多久。以前吃的药，都是秦寒玖从研究院拿来的顶级药，效果很好能够调理身体，这些年断掉后，身体每况愈下，已经是一副空壳子了。秦寒玖沉默，此情、此景，他无法冷眼相待，却也说不出感性的话。何况，他如今也回来了。保证道：“您放心，我会帮你想办法的。”秦华摇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必强求。”身体各个机能衰退，救不回来了。“你这些年，在哪里啊？怎么不回来呢。”“在国外，一直养病，让您担心了。”秦寒玖简要说了一遍，犹豫片刻，还是将燕盏北的事说了。不过省去了催眠和失忆，只是说找到了外公。秦华愣住，燕盏北他当然听说过。可是他却从来不知道，当年的大少夫人燕玉笑竟然会是燕家失踪多年的大小姐。想当年，燕盏北可是帝都响当当的人物。不过，这么多年，他刻意不去关注帝都那边的事情，已经不清楚现在的情况。“难道，前不久新闻报道，燕家长孙回国接受燕云，说的就是你？”“嗯。”秦寒玖淡淡应，显然对燕盏北没什么浓烈的感情。秦华自顾自点头，想了很多，最终化为一句叮嘱：“不管你外公是谁，多了不起，云城秦家，永远都是你的退路。”我也永远会把你当作孩子来看待，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资格。毕竟，当年他的确有些过分。他认为秦安配不上小玖，可如今放眼云城，无一人可与她争锋。只是……“我听说秦安带回来一个男人，莫非就是你？”秦寒玖心念一转，便明白了他来的前因后果。“安安贪玩，您莫要计较。”这是变相的承认和维护了。还是怕他说秦安丁点不是。秦华点点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想到先前在家里生的气，还好他没有第一时间见到秦安，不然就误会了。听到这三个字，秦寒玖唇角微勾，露出满意的笑容。“你既然回来，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回来？”秦华想不明白，哪里是秦安胡闹，恐怕是他自己也有心低调。否则，他不愿意做的事，就算是秦安恐怕也勉强不了。秦寒玖双腿交叠，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淡淡道：“我自有安排，关于我回来的事，不必声张。”秦华点点头：“那你大哥要见见吗？”“为了让他睡个好觉，他还是不知道的好。”秦华欲言又止，触及到秦寒玖冷淡的目光，将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秦阳一直都以秦寒玖为目标超越，以他为假想敌，殊不知，秦寒玖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如果换个人，他这个当父亲的或许还会报点希望。但对象是秦寒玖，他，不行。这不是一碗水平不平的问题，是实力的问题。不说也好，免得他整天担心小玖回来和他抢家产。最近集团生意不好，已经有中年秃头的趋势，就不要给他增加压力变成地中海了。聊得差不多，秦华身体不好，精神状态也不佳，要回去吃药。秦寒玖亲自送出门：“过两天，我去一趟研究院，给你拿药。”“不用麻烦，看到你平平安安的，我死而无憾了。”秦寒玖抿唇不语，看着管家搀扶着他下台阶，终于忍不住开口。“爸，以前的事，很抱歉。”“我是指，我的态度。”并非事关秦安。如果年少轻狂，不那么偏执固执，换另一种方式解决，或许能少让他生气些。这世上，秦安在他心中排第一，那么第二一定是秦华。二十四五的年纪，骄傲又自负，认为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处事才极端了些。时过境迁，他早已不是当年孤傲偏执的秦寒玖，这三年的失忆和从头磨砺，将他骨子里的那份偏激磨去些许。秦华这辈子，很少听到秦寒玖道歉。哪怕是做错了，也只会闷在心里，然后悄悄解决。闻言，缓缓转身，欣慰地看着他：“小玖，以前，爸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极端，爸又何尝不是呢。”“秦安那孩子，是爸、是秦家亏欠她，不过，有你做港，我放心。”“只是……”秦华神色一顿，思索片刻，释然一笑，“不管她是谁，我相信，她都会是你的月亮和星辰。”秦寒玖偏头，目露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刚要问，秦华已经转身上车。秦安回来的时候，秦华已经走了。她还专门去醉香楼打包了饭菜。“你怎么不留他吃饭再走？”秦寒玖坐在餐桌前，帮她把餐盒打开：“我们俩都不会做饭，留他吃什么？”“这不是饭菜吗？”秦安敲碗。“他年纪大，得吃清淡的。”而秦安打包的饭菜，不说油腻，也清淡，但是不适合老人养生。“唉~”秦安感叹，“我听王墨说，顾景弈有一手好厨艺，你说，他一个杀手，哪里来的时间做饭？”她有些好奇。毕竟，他们这个圈子中，除了顾景弈，其他几个男人，没有一个会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