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些事,都是兴起而做,没啥值得留念的。两人刚转身,就听到药房后院传来呻吟声,并没有在意。一个小女孩跑出来:“爸,叔叔又流血了,你快去看看吧。”老医生颤抖着去后院,男孩叫住她:“我还有事。”秦慕卿不耐烦地眯了眯眼睛:“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男孩倔强的咬着唇,直直地盯着郁子舒:“我有个朋友,快死了,你能不能帮她带出去?她不应该死在这么肮脏的地方。”“可以。”郁子舒答应后,连忙安抚快要炸毛的秦慕卿。几人刚出门,没走几步,就听到墙内传来咳嗽声。“你小心点,别把伤口崩开了。”“老兄弟,这次真是连累你了。”听到这声音,郁子舒和秦慕卿齐齐停住脚步,两人对视一眼,秦慕卿猛地跳起来,转瞬就翻墙过去了。然后,里面传来打斗声,郁子舒也赶紧从药房正门那边赶了过去。剩下两人面面相觑,回到药房大厅等。后院。秦慕卿已经制服了蒋成,和几个月以前的强壮相比,现在他浑身是伤,血流不止,整个人看起来只剩半条命了。旁边晕倒着那个医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派那么多人,都快将这芒屏巷翻了天,没想到他竟然躲在这小小的药房。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愿意藏他。蒋成看到两人,面如土色。他这几个月的悲惨生活,不都拜这两人所赐吗?“又见面了,”郁子舒走过去,“蒋成,我们不想赶尽杀绝,也不想在你身上多浪费时间,只要你将当年指使的人告诉我,我立马让我的人撤回去。”蒋成很倔强。“想必你这几个月过得很不舒心,这老头一家愿意收留你,也算是仁义,可有时候,这仁义也会害了自己。”郁子舒走到老医生旁边,笑得有些森冷。从旁边抽了根铁棍过来,这是蒋成放在手边,随时准备防身用的。蒋成看得心惊:“你做什么,别杀他!”“告诉我想知道的一切。”郁子舒转动着棍子,面无表情。“即便我说了,也活不了多久。”他倒不如带着这个秘密,让她求而不得,也算是一种报复。“只要你告诉我,我会让其他追杀你的势力也罢手。”蒋成有些不相信。那些人连她都追杀,又怎么会听她的话罢手。“别犹豫了,就算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会被你连累死的,你以为,当那些人查探到你的下落,还会让他们活着吗?外面那小女孩,才七八岁吧,死了多可惜。”提到小女孩,郁子舒眯了眯眼,起身快步去将小女孩带进来,将两人放在一起打量。“呵呵,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呢。”小女孩很害怕,蒋成则脸色惨白。权衡利弊,他终于开口:“我说。”等郁子舒和秦慕卿从后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男孩已经等得着急,秦慕卿请来背他的男人也等得不耐,但没敢发作。秦慕卿一直留意着她的情绪,忍不住握紧他的手。郁子舒冲他笑笑:“我没事,答应蒋成的事,恐怕需要你帮忙了。”“嗯,别怕,我会帮你报仇的,那些欠了你的,我帮你一样一样讨回来。”郁子舒点头,觉得有人分担的感觉,真心不错。到了男孩的住处,郁子舒发现,这哪是住处,这特么就是个棚子。夏不遮雨冬不挡风的。幸好华洲没有冬天,不然都冻死了。棚子里躺着个小女孩,出乎意料,这女孩虽然穿着一身旧衣服,但衣服很干净完整,脸也白净。不过一脸病态,有气无力地躺在一块烂棉被上。男孩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将包子喂给她。郁子舒看了一眼,这小姑娘生病了,病得不轻,但也不重。是肾上的问题。只要有钱,活六十岁都不成问题。哪有他说的快死了那么严重。不过,对于没钱的他们而言,的确离死不远了。“她是你妹妹?”之前那个馒头,也是给她偷的吧,男孩还把她之前给的药丸喂给了小女孩。“不是,她是我捡来的。”郁子舒有些诧异,这种自身都难保的人,还想着照顾别人,该说什么好呢?好人还是愚蠢?自己这么脏,却把女孩护得这么好,郁子舒不由得看了眼秦慕卿。他的鞋子和裤脚都是泥,自己却没有,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得秦慕卿莫名其妙:“笑什么?”“卿哥哥,我想帮他们,咱们把他们带走吧。”不为别的,就为这小男孩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仍旧将小女孩保护得这么好。这份心和感情,让她不多的善心大发。秦慕卿蹙眉,他一点也不想要这两个拖油瓶。又不是做慈善的。何况,这男孩一看便知心机深沉,不是个好人,带着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他这么想,也这么说出来,丝毫没避开男孩。男孩听了,捏着衣角,心底刚刚升起来的奢望,又破灭了。番外:活着就能见她他看了眼郁子舒,猛然下跪。膝盖磕在泥地上,声音都特别响,郁子舒吓了一跳。“你又要做什么?”这不是第一次被人下跪,她已经麻木了,只是想着,先前他下跪磕头她都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毒打,现在从哪儿来的自信觉得下跪能让她心软?“姐姐,我求求你,救救她吧,你只需要救救她就好了,你不用管我,但是她不能死。”“你为什么要救她?”“因为……因为……”男孩低着头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理由。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被褥里的女孩,明明快死了,可却干净安静,面容上带着笑,他仿佛听到他脆生生的喊他哥哥。他的世界在深渊,整颗心都是黑的,唯独心尖上一点白色,都是她给的。郁子舒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同意将小女孩带走,并医治她。“我会带着她离开,我叫银月,只要你活着,随时可以来找她。”小男孩重重点头。他连生存都是个问题,从前自然不会去关心银月是谁,不过从今以后,他会去努力找这个人。可是,等他真正了解到银月是一个怎样的人时,剩下的只有奢望。“她叫时笙,谢谢你,姐姐。”郁子舒略微诧异,这名字听起来很好,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芒屏巷这边讲究名字取得越贱,越好养活,何况,这俩孩子,根本不识字吧。“那你叫什么?”小男孩低下头,没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名字不好听,还是不说了。时笙这个名字,是小女孩自己告诉他的。郁子舒带着小女孩离开了,临走时,她试探地问男孩,愿不愿意跟她走。小男孩拒绝了。她看着他眼底升起光,然后自己掐灭,冲她摇头。“求求你,照顾好她。”回到车上,秦慕卿支付了男人劳动费,开车离开这片地域。郁子舒从窗外看出去,看到远处,那男孩站在边缘,痴痴地看着他们。“想吃什么?”“先去给你买条裤子。”这家伙,嫌弃鞋子脏了,会弄脏自己的爱车,直接将鞋子丢了,沾染了泥巴的裤脚,也被他从小刀裁掉了。所以现在一条几万块的裤子,变成了报废品。秦慕卿没异议,将车开到商场后,让她去买。反正他这破烂裤子,是绝对不会去逛街的。郁子舒很快去买了一条西裤过来,秦慕卿打开,还看到多了一件天蓝色衬衫和鞋子,略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