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先把湿衣服给脱了……对!”
郑重手忙脚乱地扒拉开被他放在石头上的燕玑那本就破破烂烂的校服,正准备脱下来给拧拧干呢,就听见身后一阵响——他回头,就看见不远不近的黑暗之中站着一个人,他手里拿着一盏煤油灯,借着光晕还能看清一点他的轮廓——是个活人。
接下来是更多的光束。
借着亮起来的光,郑重能够看清那个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人是名叫卿尚德的新生。
他脸上的表情太过扭曲,一时之间,郑重都快要以为自己跟对方有什么杀父夺妻之仇了。
模糊的意识回笼,一开始燕玑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床边坐着一个人,他的意识几乎是瞬间条件反射地紧绷了起来,就像一把利剑随时都可能出鞘。
然而,那个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温柔地笑了笑,将手中拧干的滚烫毛巾往燕玑的脸颊蹭了蹭。
不同寻常的熟悉感令燕玑的神经顿时瓦解。
他在啊……
等燕玑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人坐在他的床边,雪白的衣袖如云,满身绣金纹滚边,富贵闲散,无人能敌。
燕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紧接着十分失望地翻了一个身,用屁股对准了那个人,满脸的不高兴。
坐在燕玑的床边负责守夜的叶谋人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出手在燕玑的背后捶了一把,紧接着就道:“你这就太过分了一点吧?”
“好歹也是故人呐!”
燕玑懒得理他,但是又觉得无聊,只好勉为其难地答了他一句:“别说什么故人,你多多少少也知道,我不是自己离家出走的,我是被逐出家门的。一个庶民跟富贵王爷,哪里来的干系?”
叶谋人的眼底带着一缕青黑,他伸了一个懒腰,略带疲惫地笑道:“你的烧早就退了,既然人已经醒了,那我就走了。整天跟你一个孤男寡男同处一室的——不合适。”
燕玑:“……”
他这才想起来,整个南府之中还是有一个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性向。
罗敬虽然是他的发小,但是他并不了解他离家出走的真相。
而叶谋人之所以知道燕玑的性向,主要还是从云洲钱家的那位小少爷嘴里给套出来的。
这也就导致了燕玑一时之间没有想到叶谋人的这一茬,现在想来他怕是早就瞧出了燕玑对卿尚德的心思。
叶谋人走得干脆利落,然而在他走到帐篷门口的时候,没头没脑地给燕玑来了一句——“你说得对,我是该过得自由一些了。”
燕玑立马转身,然而叶谋人早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