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书来扶着乾隆入了厢房,天佑命鹦哥儿、黄鹂守在门口,自行入内。吴书来把乾隆送到内室,再回前厅关上室门。当他再度走入里间,只见乾隆打了个千秋,在天佑面前跪下道:&ldo;奴才奉弦,见过主子。&rdo;
天衣无fèng
天佑俯视着脚下跪拜的,已经替代了乾隆的奉弦,颔首道:&ldo;你还在养伤,起磕吧,坐着说话。&rdo;
&ldo;谢主子赐座。&rdo;乾隆起身端了椅子请天佑入座,待天佑坐下,方敢落座。
天佑并未多言,只是细细打量着眼前毕恭毕敬的奉弦。
&ldo;主子,您看怎么样?&rdo;吴书来走近天佑,躬身询问。
&ldo;不错。&rdo;天佑眼角的余光掠向吴书来道:&ldo;很像。&rdo;
吴书来俯首贴耳的笑道:&ldo;自从与主子重逢,听了主子的吩咐。我们回宫就细细找遍了。这奉弦十五岁起就成了宫中的侍卫,从五等守卫晋身到一等带刀侍卫,成了天子近侍。他平日在养心殿当差,对皇上的一举一动不可谓不熟悉。&rdo;
&ldo;当日,我们得知主子的谋划,暗中有了计较。主子命奴才找人选,奴才们瞧了好些日子,才谋定了奉弦。奉弦是镶白旗下一支,姓喜他拉,全名喜他拉?奉弦。&rdo;
吴书来接着道:&ldo;实则,还有许多侍卫长得像皇上,不仅身材连那脸也像,比奉弦更像。可是,只有奉弦身世最苦,幼年丧了父母,寄居在叔叔家。他叔母是个小心眼的,虽不至于打骂,却一直给他吃冷羹剩菜。当初他一心就想出人头地,不再看别人的脸色。&rdo;
&ldo;其后他年满十五,在皇上校考八旗子弟时,被侍卫首领看中,成了太和殿的五等守卫。说来也巧,奴才觉得奉弦长得像皇上,多看了两眼就这么记住了。之后,走过太和殿无意中总会看上一眼,每次都能看见他。&rdo;
天佑扣着食指敲击桌面,抬了抬下巴,示意吴书来说下去。
吴书来笑着续道:&ldo;虽说,大内侍卫是七日一轮,可奴才见奉弦竟是从未休息过。好多次,奴才见到他被人明着暗着打压。奴才见他可怜,就给了他一个机会,不想皇上看上了他的身手,提他入了养心殿。&rdo;
&ldo;这么说来,奉弦和你还颇有渊源?&rdo;天佑挑起眉眼,斜视着吴书来冷笑道。
&ldo;奴才惶恐!&rdo;吴书来猛然跪下,磕头道:&ldo;奴才知错,奴才不该过问大内侍卫之事,更不该生了私心,请主子责罚。&rdo;吴书来明白,奉弦的事,只怕天佑早已知晓了。自己亲口说,总比事后让主子出口质问,好得多了。
&ldo;这事,就算了。看在你对我忠心的份上,赦你无罪。&rdo;天佑淡淡讥嘲道:&ldo;不过,弘历倒也是个好糊弄的。&rdo;
吴书来心头一凛,急忙磕着响头,不住道:&ldo;奴才该死,奴才该死。&rdo;
奉弦见状,赶紧起座与吴书来同跪于一侧,哑着嗓子道:&ldo;求主子饶过我义父吧。&rdo;
天佑挑眉笑问:&ldo;吴书来是你义父?&rdo;
&ldo;是。&rdo;奉弦点首道:&ldo;义父看我可怜,常常帮着我,连我娶亲都是义父偷偷接济了银两操办的。之后,拙荆难产而死,一尸两命也是义父宽慰我,还给了我治丧银子。&rdo;
吴书来认义子,天佑并不奇怪。历来,太监都是无后的。得了权势的太监,为了死后有人抬棺、哭灵、守孝、扫墓、烧纸钱,无一不是认儿、找义子。吴书来没了血亲,认下奉弦倒在情理之中。反倒是奉弦,好歹是镶白旗下的八旗子弟,竟然会认身为奴才的吴书来为义父,而且,对方还是个太监,此事实难叫人置信。
天佑心道,奉弦此人若不是过于忠厚,便是个野心勃勃,能忍人所不能忍的居心叵测之徒。吴书来想让他为自己送葬,而奉弦却利用弘历对吴书来的宠幸,踏平升迁之途。
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东西,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本亦没有什么大错。但奉弦如今已成了弘历,一国之君,他的一举一动影响的便是整个大清王朝。天佑凝眉深思道,她此刻贬下了一个昏君,可不是为了培植起一个暴君。
为君者若是太过贪婪,不懂得适可而止,轻则祸害黎民百姓,重则动摇国本根基。而且,他身边还有个吴书来……吴书来不仅深知奉弦的底细,更历经两朝,藏了不少眼线,他如今想操控奉弦是轻而易举。就算吴书来未必有这样的野心,但要说吴书来推举奉弦没有一点私心,天佑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