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是一座巨大且复杂迷乱的地牢,不过倒也不像是一般地牢阴暗潮湿,肮脏恶臭,这地牢里,似乎干净整齐,别说虫蚁蛇鼠,异味都很少闻。此时,会所里的那一群人,正说说笑笑。“啧啧,进了地牢,他这一辈子是别想出来了,风哥,高,你这招真是高!我还以为裴西宴有多大的本事呢,没想到竟这般愚蠢的让你玩弄!”叶成风眼里挑着一抹得意,却摇了摇头,“什么叫我这招高?分明是他自己闲来无事,三更半夜乱跑,眼睛又不好使,才闯进那地牢里面,呵,念在情分上,再过个几天,我会好心去给他收一个尸的。”叶成风的这一场设计,试图不让手上沾染半分血腥。有人听到这,立马调笑着打趣道:“情分?风哥,你跟他有什么情分啊?”叶成风指腹抵着高脚酒杯的边沿,慢慢悠悠地摩挲着,“念在我们……喜欢过同一个女人的情分上。”喜欢……同一个女人?自小跟叶成风玩得好的唐卿礼,一耳就听出这话里的弦外之音。“池嫣?风哥,怎么还惦记着那女人呢?”本是又纯又欲,又软又甜,让人看一眼,就心痒难耐的那种,如今更是升级为人妻,人母,身上宛若又多了些许成熟的韵味。无数种模样糅杂在她的身上却并不显得凌乱,反而让人有一种想一层一层剥开,一点一点地往里,深入探究的欲望。“虽然那女人是有让人惦记的资本,但风哥,她不识好歹,你也在她手里栽过好几次了,她哪还值得你对他念念不忘?”“谁知道呢?”他身上啊,可能天生有一根贱骨。越是得不到,越是要得到。自始至终,让他心里不甘怨恨的是,他曾经像一条舔狗似的,哄着他时,他都未曾得到过他,后来,他宁愿选择裴西宴那样的人,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他叶成风在她眼里,就那么的不堪吗?叶成风抓着酒杯的手,狠狠地攥紧,恨不得要将那高脚杯捏碎。一旁的唐卿礼见叶成风心情不好,连忙劝:“风哥,别气了,你自己都说了等几天就要给他收尸了,他死了,你也彻底的安宁了不是?”尽管叶成风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裴西宴那样的人,为什么会轻信他的话,往那地牢里走?他就那么想见到荆祈吗?他跟荆祈……到底是什么关系?叶成风脑子里一下冒出太多个念头,可是没有一个想的明白。而此时,地牢里,裴西宴在黑暗中行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完整的将这座地牢‘逛’完。他身子靠着一面墙,席地而坐。一条长腿伸着,一条弓着,手臂微微弯曲搭在那弓着的腿上,看上去倒没有一丝紧迫的姿态。他需要在这密闭的黑暗空间里,至少存活七天以上。一个正常人在没光的环境里待上个天,哪怕是有吃有喝,都会饱受精神上的折磨和摧残,将一个人逼疯,甚至……逼死,更何况还是在一个没吃没喝的情况下。但是……叶成风没想到,裴西宴身上,还有一个特别的东西。他抬起了手。他左手的腕上戴着一块银色的腕表,这表面看去是一块正常运转的腕表,实际里头装的是一块通讯的芯片,能接听,能对讲。这是华国最新的高科技,能接受最远长达一百公里距离的信息,哪怕是在地牢这样信号极其微弱,甚至时有时无的地方,异能如此。“确定了,这里头没有监控。”他早就记下了来这的路线,准确无误的将自己这复杂又隐秘的位置告诉对方。考虑到这栋地牢的复杂,地牢周围又布着一双双眼睛盯着,不能打草惊蛇,对方有一瞬的迟疑:“水跟食物,我们会尽快想办法给你投送进来,你能撑多久?”撑多久?于他来说,只要他有活着的信念,他就不会死。“行了,能送进来就尽早送,送不进来,也不用慌,我没事。““一个人在不吃不喝,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待这么久能没事?”“谁说没吃没喝?”对方明显怔了下。可叶成风明显是故意设计将他往死里整,难不成还会给他留点吃的喝的,让他有存活下去的条件?“有什么吃喝?”“毒品。”“……”听着裴西宴甚至还带着几分玩味的声音,对方一瞬之间,被堵得哑口无言。“地牢里有毒品?”“储量还不小,至少上百公斤。”“……”顾征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了。“这栋地牢,是被他们拿来储存毒品的?”在华国,在京州,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不止是用来储存,兴许还有……研发。”隐约中,裴西宴感受到了一个类似实验室的空间。但这个空间,不像是正常运转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叶成风竟然将你引到这样私密的地方去,也不怕你捣了他们的老窝吗?如果这里真是制毒储毒的地方,那为什么里边什么人都没有?”“暂时还不知道。”这里,极有可能是被废弃了,但有些东西还没来得及转移,又或者是被他们丢下,不要了的。太多的东西,需要继续往下查。裴西宴一次又一次的冒险,深入这狼窝虎穴之地,必定是要求一个真相。凶险在这地牢里,没吃没喝,没有光,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要面临储存在那密封空间里的……上百公斤毒品。哪怕他只是曾经碰过一次这玩意,哪怕他一次又一次的克制住自己想要吸食的欲望,但这东西在他身体里埋下了隐患,此时,那上百公斤的玩意对他来说,是一种勾他下深渊的巨大诱惑。裴西宴坐在那,闭着眼,一动不动。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每一分每一秒的忍耐,开始变得痛苦,难熬,像是钝刀子割肉似的,慢慢地折磨着他。这个时候,唯有想起她和孩子,才能让他支撑下去。池家。池嫣刚哄完小景睡觉,便给顾征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尽管她用力地握紧着手机,可是指尖却还是有些发颤。“阿宴哥哥他离开之前,让我联系你……他说,从你那,我可以得到他的消息。”大概也是怕自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十天半月,池嫣会担忧,所以……裴西宴还是试图给她留下了一丝安稳。顾征听到池嫣的话,先是愣了下,但很快却明白了裴西宴的用意。他语气很平静地开口说道:“池小姐,不用担心,他只是在外边执行一个任务而已,他的行踪举动,全都在我们京州警方的监控之内,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当顾征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其实他自己心里都狠狠地咯噔了下。池嫣低声呢喃着,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真是这样吗?”顾征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是。”池嫣沉默了很久,都没有搭话。“池小姐,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时间也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明明池嫣给人温和,没有棱角的感觉,可顾征这会却有些难以面对她。因为裴西宴的处境的确十分凶险,他在她的面前,说这些的时候,的确心虚。“顾队……”池嫣抓着手机,走到阳台边,她抬头望着星空明亮的夜色,眼底却有些黯淡,迷茫,“他还需要多久,才能彻底地完成这一次任务?”距离他去年深入红三角,到现在,已经236天了。她熬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深夜,在等她的那束光。“或许快了,”或许……还要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