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深处,吴道子的孔子画像悬在正中,画上圣人衣袂飘飘,脚下却踩着条扭曲的五爪金龙。
张昊的剑哐当落地。
他看见画像两侧堆满竹简,最上方那卷《孟子》翻开在"民为贵"那一页,朱批未干。
"殿下可知陛下为何要建图书馆?"
周明姝抚过竹简上新鲜的刀痕,"昨夜獬豸阁起火,烧掉了所有法家典籍。"
婴儿突然在背篓里咯咯笑起来。
火光中,张昊看清了地窖尽头的小门——门外连着御河。
"这些书。。。"
"会顺水漂到该去的地方。"
周明姝解下翰林腰牌压在一摞《论语》上,"就像殿下救下的孩子。"
五更鼓响时,张无忌在文渊阁顶层俯瞰全城。
他脚下,三百名抄书吏正彻夜誊录"净化版"的四书五经。
所有"民贵君轻"的字句,都被朱笔改成了"百姓与天子共治天下"。
"陛下,周侍讲求见。"
皇帝转身时,看见周明姝捧着新编的《圣谕广训》跪在灯下。
她官服袖口沾着墨渍,眼底却清澈如初。
"爱卿来得正好。"
张无忌抚过书页上未干的浆糊,"明日开始,你负责教导太子。"
他故意顿了顿:"用这本。"
周明姝叩首时,一缕青丝从官帽中滑落,正落在"女子不得干政"那行字上。
同时,济南府某间陋室。
白发老儒颤抖着展开湿透的《尚书》,竹简上"天命靡常"四个字在油灯下熠熠生辉。
"衍圣公。。。"老人对着曲阜方向长揖到地,"老朽定让这些字句,永不绝于天地间!"
窗外,几个蒙面人正从河里捞起又一个密封的陶罐。
文渊阁的地窖阴冷潮湿,张昊的指尖抚过那些被刀斧削改过的竹简,每一道新鲜的刻痕都像是划在他心上。
婴儿在背篓里不安地扭动,他解下外袍裹住那小小的身躯,朱砂痣在火把映照下如一滴凝固的血。
"殿下现在明白了吗?"
周明姝的声音在地窖里回荡,"陛下要的不是开启民智,而是铸造思想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