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渐渐消失在山林深处,只留下一路清脆的马蹄声,在晨光里久久回荡。
马蹄踏过铺满落叶的山路,发出“沙沙”的轻响,清晨的山雾还没完全散去,沾在枝叶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时不时滴落下来,打在衣襟上凉丝丝的。秦立峰勒住马缰,抬手示意停下,压低声音说道:“前面就是野猪常出没的乱石坡,都把家伙备好,动静轻点。”
张大柱赶紧翻身下马,将弓箭从背上解下来,搭上箭矢攥在手里,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秦香莲也跟着下马,熟练地检查着腰间的弯刀,她虽说是个姑娘家,跟着爹在山里跑了十几年,打猎的本事可比村里不少后生都强,此刻眼神清亮,丝毫不见胆怯。
“爹,你听,那边有动静。”秦香莲侧耳听了片刻,朝着左侧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努了努嘴。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咔嚓咔嚓”的声响,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一只壮硕的野猪从树丛里钻了出来。
那野猪皮毛呈深褐色,油光水滑,脑袋上两根弯弯的獠牙闪着寒光,正低着头在拱地上的树根,看样子是在找吃的。
秦立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朝张大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从左侧包抄,自己则带着秦香莲绕到右侧,形成合围之势。张大柱点点头,猫着腰,脚步轻盈地穿过低矮的树丛,枯叶在脚下几乎不发出声音。
他紧盯着那野猪的动向,手心微微出汗,这可是他恢复正常后第一次跟着师傅打猎,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野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小眼睛里满是警惕,鼻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朝着四周嗅探。秦立峰低喝一声:“动手!”话音未落,他手里的箭矢已经“嗖”地射了出去,正中野猪的前腿。
“嗷——”野猪吃痛,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猛地朝着秦立峰的方向冲了过来,庞大的身躯撞得树枝哗哗作响。秦香莲反应极快,从腰间抽出弯刀,侧身躲过野猪的冲撞,顺势在它后腿上划了一刀,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就在这时,张大柱从左侧猛地冲出,手里的砍刀带着风声劈了过去。野猪被前后夹击,彻底激怒了,掉过头来朝着张大柱猛扑,獠牙闪着骇人的光。
张大柱不慌不忙,脚下踩着秦立峰教的步法,灵活地避开攻击,趁野猪转身的空档,一把抓住它的耳朵,用尽全身力气将它往地上按。
“好家伙,力气真不小!”张大柱咬着牙,手臂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野猪在地上疯狂挣扎,四蹄乱蹬,溅起一片泥土。秦立峰赶紧上前,举起手里的短刀,对准野猪的咽喉狠狠刺了下去。
只听野猪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挣扎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三人都松了口气,累得靠在树上直喘气。秦香莲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对张大柱说:“大柱哥,你这力气可真够大的,刚才那一下,换了别人指定按不住它。”
张大柱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还是师傅教得好,步法管用。”
秦立峰检查了一下野猪,满意地点点头:“这畜生够壮实,少说也有三百斤,肉够吃一阵子了。把它绑在马上,咱们再往山里走走,看看能不能碰上个野兔山鸡啥的,给你秀英嫂子炖汤喝。”
张大柱心里一暖,赶紧动手帮忙,用藤蔓将野猪牢牢地捆在马背上。三人又往山里走了一个多时辰,运气不错,打了两只野兔和几只山鸡,秦香莲还采了一篮子野生的蘑菇和木耳,说是城里饭馆都稀罕这山里的新鲜玩意儿。
日头升到头顶的时候,三人开始往回走。马背上驮着沉甸甸的猎物,一路走得慢悠悠的。
秦立峰看着张大柱,忽然开口问道:“你跟十娘说的那土菜馆,真打算让秀英也去城里?”
张大柱点点头:“嗯,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再说她心细,管账收菜正合适。”
秦立峰叹了口气:“秀英是个好姑娘,就是命苦了点。你既然带她出去,就得好好待她,城里不比村里,人心复杂,可别让她受了委屈。”
“师傅放心,我肯定护着她。”张大柱语气坚定,“我打算让十娘她爹掌勺,我和十娘管采买和前厅,秀英就守着后堂算账,不用跟外人打交道,这样就没啥麻烦了。”
秦香莲在一旁听着,插了句嘴:“爹,要不我也去帮忙吧?我会杀鸡宰鱼,还能帮着洗菜,总比在家闲着强。”
秦立峰瞪了她一眼:“你个姑娘家凑啥热闹,在家好好学针线,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正经事。”
秦香莲撅了撅嘴,小声嘟囔:“我才不嫁人呢,我要跟着爹和大柱哥干事业。”
张大柱笑着打圆场:“师傅,香莲妹子手脚麻利,真能帮上忙,等菜馆开起来缺人手,就让她来搭把手,也能学着点东西。”
秦立峰没再反对,只是摇了摇头,眼里却带着几分笑意。
山路两旁的野花竞相开放,红的、黄的、紫的,引得蝴蝶蜜蜂围着打转。张大柱看着马背上的猎物,心里盘算着回去先把野猪肉收拾出来,一半留给胡秀英炖汤,一半腌起来风干,等去城里的时候带着。
野兔山鸡就留给秦师傅,算是谢他帮忙打猎的情分。
快到村口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边,正是胡秀英。
她穿着那件蓝布褂子,手里拎着个竹篮,时不时踮起脚尖往山里望,看见他们回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可算回来了,我都等半天了。”胡秀英走到张大柱身边,伸手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眼神里满是关切,“累坏了吧?我给你们带了水和干粮。”她把竹篮递过来,里面装着几个白面馒头和一壶凉好的绿豆汤。
秦香莲接过篮子,拿起馒头就啃:“还是秀英嫂子疼人,知道我们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