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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ldo;正因为不关我的事，告诉我也无妨。你不觉得吗?&rdo;

阳一郎的唇角缓缓扬起，仿佛上头紧紧的丝线轻轻地松开。黑泽好一会儿才察觉，他是在笑吗?

&ldo;黑泽先生，假设你刚才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好了，我试图利用入窟献祭的习俗不定期赚取收入，当然，那都是村子的经费，我们村子既没有名产，农作也日渐衰微，确实很需要钱。不，正确来说应该是&lso;我们部落&rso;吧，我不能让我的祖先一路守护至今、养育我长大成人的这个部落消失。&rdo;

&ldo;为什么不能让它消失?&rdo;

黑泽这么一问，阳一郎不禁怔了怔。

&ldo;喔，抱歉。&rdo;黑泽连忙说：&ldo;对你们来说一定是理所当然的，请继续。你说不能让村子消失，所以你们便利用入窟的习俗赚取经费。只是，村子真的那么缺钱吗?&rdo;

&ldo;钱是永远不嫌少的，我们部落连修缮公共设施的经费都没有。只不过，让这个村子得以存续，其意义远比金钱有价值。&rdo;

&ldo;身为非法藏身处的价值吗?&rdo;这种东西有必要吗?黑泽皱起眉头。

&ldo;没有存在价值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消失的。&rdo;

&ldo;或许吧。&rdo;黑泽只是含糊应了句。

&ldo;总之，我必须继续这件事，虽然目前的进账只是小数目，我必须坚持下去。只不过，但靠我一个人是无法办到的，但又不能对全村的人公开整个计划。&rdo;

&ldo;为什么?&rdo;

&ldo;知道内情的人愈多，消息就愈容易走漏。对吧?&rdo;阳一郎语气强硬地说：&ldo;如果很多人都知道我们藏了人，那就失去意义了。众所周知的藏身处，根本毫无价值可言。&rdo;

又是&ldo;价值&rdo;。看来阳一郎相当执着于小暮村的价值。

&ldo;这个计划势必需要共犯。我的想法是，共犯人数必须压到最低，而且这个人必须没有嫌疑，也就是说，这个人的共犯身份绝对不能被拆穿。所以站在我的立场，最不可能成为我的共犯的人是谁呢?&rdo;

&ldo;和你感情很差的人。对吗?&rdo;

&ldo;没错。&rdo;阳一郎答道。周造深深地叹了口气。

&ldo;只是因为这样?&rdo;

只是因为这样，你们两个就超过三十年不曾在人前交谈!?

&ldo;可能不止这个原因吧。&rdo;事到如今，阳一郎仍像在述说一起假设，&ldo;要统领一个共同体，光靠威权是行不通的。而相对地，必须存在另一名角色以承受每一位子民的恐惧、不安与不满。我的父亲相当严格，祖父却气度十足、宽容待人，但村里的人对双方都有微词;严厉招来屈辱，宽厚引来轻视，想要顺利地统领子民，必须抓好两边的平衡，换句话说，最好黑脸与白脸同时存在;一方是严厉的人，另一方则是听取抱怨的人。&rdo;

黑泽望着两人，内心只觉得难以置信，未免太偏激了吧。阳一郎是发自内心地这么认为，但黑泽总觉得有哪个点太偏激了。

&ldo;这家伙脑袋很好，&rdo;周造幽幽地开口了，&ldo;而且他比谁都替这个村子着想。所以，为了村子好，我们放弃了。&rdo;

&ldo;放弃?&rdo;

&ldo;放弃当朋友。&rdo;

黑泽完全无法理解，再说，这种做法也不晓得究竟有没有效果。为了村子的存续，是否真的有必要做到那种地步?何况他根本不认为有必要将友情封印三十多年、将两人的友情当做活祭品奉献给整个村子或部落。

&ldo;始终如一哦。&rdo;周造严峻的目光缓和了下来，&ldo;阳一郎打从孩提时代，一路走来一直在为这个村子做打算。有一天，他和我提起利用入窟习俗赚取经费的计划。&rdo;

阳一郎提议，为了确保计划顺利进行，他们彼此最好是反目成仇。

&ldo;我听说你的情人自杀身亡，而你们俩就是从那之后不再和对方说话的。&rdo;

周造垂下了眼。眼前的他，脸上皱纹仿佛逐渐消失，肌肤恢复润泽，瞬间回到当年那名哀悼着情人之死的十多岁少年。

&ldo;我和周造真的是从小包着尿布一起长大的挚友，这样的两人要是突然不相往来，只会引起村人胡乱猜测，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能说服周围村人的说词。&rdo;

&ldo;该不会因此杀了那个女孩吧?&rdo;黑泽话声刚落，周造粗鲁地回道：&ldo;怎么可能!&rdo;

&ldo;不是的。&rdo;阳一郎冷静地否定了。他说，绝对不可能干那种事，天理难容的。&ldo;不过，提议拿那件事当失和原因的人是我。面对悲痛欲绝的挚友，我只是冷血地算计布局。&rdo;他的语气带着自嘲。

&ldo;没那回事!&rdo;周造话说得简短，却反复低喃着：没那回事的……

&ldo;村里的人好像都认为，找人欺凌那位女孩的元凶就是你啊，阳一郎。&rdo;

阳一郎笑了，&ldo;本来我在村里就不太有人缘啊，只要放出那种谣言，大家马上就信以为真。消息这种东西，反应出来的不是真实性或证据，而是接收者的需求。&rdo;

&ldo;所以，女孩受欺凌的消息也是编出来的?&rdo;

&ldo;不……&rdo;阳一郎顾虑周造而迟疑着。

&ldo;那是真的。&rdo;周造吐出的这句话仿佛轻轻浮出林间，心绪宛如无形的拳头紧握，揪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