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搓了搓提灯笼的手臂,拢了拢棉衣的领子。刚开春,夜里的风真冷。
老黄狗忽然吠了一声。
更夫被吓了一跳,连忙呵斥。眼看就要到那没牌匾的大院门口了,要是将里头的人吵醒了,打一顿肯定是少不了的。
谁知那狗竟不听主人言,连连狂吠,且不论更夫如何扯动绳子,始终止步不前。
又是一阵风飘来,寒冷的空气里似乎带了点腥味。
老狗冲着那黑黢黢的大院门口凶猛龇牙,可不知为何,更夫忽然在那凶猛的表情下看到了恐惧。
他背后一个激灵。
手里的灯笼缓慢地转了个方向,他试着靠近那大院,昏黄的灯光顺着石阶一级一级铺过去,落在了门前。
风里的味道更重了。
院门未紧闭,豁开的一条缝里,腥气与寒意同时扑面而来。
他已经浑身僵硬,在身上搓了搓冻僵的手,壮起胆子,“吱呀”推开了院门。
然而,门只打开了半尺,就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卡住了。
老黄狗待在远远的地方瑟缩着不敢上前,连吠叫都停止了。
更夫咽了口唾沫,他把灯笼和锣鼓放在了门槛边,用尽全身的力量往里推门。门后响起沉重的摩擦声。
抵着院门的东西被一起推动。视线里忽然出现一抹晦暗的白色,他浑身僵住。
那是一只死人的手。
门槛的阴影下,苍白的手落在暗红色的液体中,血液铺满地面,浓稠发亮,如泼溅的墨汁。
恐惧已笼罩每一寸骨骼,他哆嗦着向后退,一脚踢倒了灯笼。火光顿灭,夜风凄厉扑来,血海一般的气息霎时间将他淹没。
一声嘶哑骇人的尖叫撕裂整个青郡的夜空,紧接着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
正文
“三儿!来信!三儿!来信!”
“来啦!”
大清早,岑三思被一只鹦鹉吵醒了。那只名叫“魔头”的鹦鹉啄破了修修补补无数次的窗户纸,脑袋卡在窗格里,进退两难,一边扑棱着翅膀想救自己于水火之中,一边嘴巴不闲着,一个劲地大喊大叫。
三思就算有天大的起床气也没法向一只鹦鹉撒,眼睛睁开一条缝,瞧见其卡在窗户上勉力自救的蠢样,憋着一股邪火,跳下床踩进靴子,飞快跑到外头,抓住那两只翅膀往外一扯,再一丢,掀开窗户,撑着窗棱往里轻巧一跃,踢掉鞋子又要往床上倒。
头刚要沾上枕头,就被一只手给扳住了肩膀,她条件反射一手刀劈向那人手腕,后者将她一推避开此招,转而迅捷地掐向她的脖子,三思一手格挡,另一手抄起枕头往那人头上一扔,那人拍掉枕头却防住那巴掌,被迎面拍在了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