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刘子业飞快地接过话,“你明白的,新蔡公主已经‘死’了,尸首已经发还了何家安葬,你是谢贵嫔,你和谢容华已经了无关系,与义阳王也了无关系了。”
刘英媚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滑下脸颊。
但她也并无丝毫悲色,任凭泪水落在她的红宝石璎珞上,仿佛那不过是无根之水。
而后说:“我的血脉,你就这么割断了?!”
刘子业上前了半步:“阿姑,你应当懂我的意思,所谓的血脉么……”
“别过来!”刘英媚一声厉喝,手中那水晶碎片突然指向了自己的咽喉。
刘子业停了步子,眼睛仿佛一潭极深的夜水,一点光芒都照不见——甚至那跳跃在眸心里的两点烛火影子,也是浮起在他灵魂之外的东西,完全无法洞悉他的内心。
他幽幽道:“你想威胁我?”
刘英媚直视着他,凝视他毫无人情味的眸子,手指微微地颤抖,心里强迫自己要挺住,不能被他幽幽的目光打败。
她惨然一笑,没有躲开目光:“妾如何敢?……”
他在直视中被打败了,那双眼垂下来,被遮掩在他长长的睫毛下,就像他被啃得残缺不全的指甲被遮掩在帝王的衮袍宽袖下一样。
刘英媚并无把握他会因爱而担忧、而为她退上半步;甚至,她感觉到他内心某处的激动——他一直为鲜血而激动,此刻他的胸腔里说不定正跃然而满足,期待她鲜血四溅的模样。
刘子业终究又朝前进了一步,伸出手:“给我。”
刘英媚松开那块碎水晶,手掌撑地,哀哀哭道:“我知道我出不去这台城,我是陛下的禁脔。可那边是我生身的母亲,把我当珍宝一样捧着长大,在我嫁人的那天真切地为我哭泣……我见不到母亲了,难道让我的阿兄为她尽孝也不可以吗?!”
刘子业停住步子,看着那些星星般散落在地的碎晶被她柔嫩的手掌压住,而她的鲜血慢慢从掌下渗出来,一地的星折射出鲜红的光,在他茫然的目光里熠熠。
他缓声问:“做阿母的……真的会这么爱自己的儿女?”
刘英媚怔怔地重新抬头看他,他无法置信似的。
王宪嫄对他的溺爱全爱到狗肚子里了。刘英媚心里说。
她终于道:“并不是谁……都像永训宫的太后。”
刘子业嘴一扁,喃喃说:“阿姑,我真羡慕你!”
刘英媚看他似乎有泫然之色,乘机再一次恳求他:“陛下,让我阿兄替我尽一尽孝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