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跟他谈话时一字一句,一举一动都将心熨贴着,迷迷煳煳地睡去,一会儿又惊醒,觉得这快乐给睡埋没了,忍住不睡,重新温一遍对于这份工作将来美好的景象。
最后醒来,起身一看,我睡过头了──九点多钟才起床。
原来姐夫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回来了,我不知是不是巧合,还是他已经计算好了。
他打电话给我叫我出去跟他面谈,当然──我怎么少得了那几份“礼物”。
昨晚的谈话我们很投机,说的很合我胃口,我不知是自己社会经验少,还是他这个“姜还是老的辣,狐狸还是老的狡(古)猾。”
事后仔细一想,我这个愣头青竟然被人放鸽子了,礼白送了,事儿却没办成!心胸狭隘如我,那时在租用的十来平方的单间小房子咒骂不停,忿忿不平,大声地咆哮道:“叫你走后门走后门,谁他妈说送礼好办事,我呸。”
这件事情很闹心,大家情绪都不太好,虽然姐夫和妈他们给我来电,表面上看起来很大度,常常给我打电话来安慰我:“我看哪,人家花生油都收了,我想他不会不至于不给你找工作的,耐心等等吧。”
这是姐夫的话。
“阿枚吖,照理呢人家礼都收了,你就放心等吧,看他给你安排什么工作?”
那时我已经无所谓,心里一直挂念的却是那二十公斤花生油,欺骗我的事倒没有方才那么生气了。
像是得到他们的鼓励,心想等就等呗,反正不差那么几天。
后来母亲耐不住性子等待,反而叫村里的人给我安排一份工作,也就是我同学介绍我去酒店──做服务员!“喂,阿枚咩,为咩事回家呀?”
“妈,我───我被人家炒鱿鱼了。”
我尽量在电话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努力使自己传出时断时续的呜咽声响,好让自己能挥更好的演技───尽量扮演一个伤心欲绝、走投无路被人家炒鱿鱼的打工者,并且说话时语气带有一点点噎咽,让母亲信以为真,确有其事。
至少得先过得了自己心里那关。
那时我就估计母亲听到我这番话会有怎样的反应,起到怎样的效果,事实终于证明了我的猜测───“为什么?”
听着母亲带有焦急的声音,我于心不忍,但也没办法。
有些事一旦做错了,就会永远错下去,这也许就是世人所言的‘一棋不慎,满盘皆输’。
说的就是我这种没头没脑的人吧。
我紧紧抓住手提电话不放,手掌心里沁出了一些微汗,这时稍微把电话远离一下右耳,“妈,上周公司组织大家去体检,结果出来了,现自己身体检查出了点小问题,所以就被她们炒了!”
如果有心人真心留意听到我刚才那番话,也许会听到我轻微的颤抖声。
“啊,有什么问题,你身体不是一向好好的么?”
“是啊。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中招了。”
“那你的体检单还在吗?”
看样子,我明显感觉到母亲比我还紧张,比我还着紧这份工作,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我能回头么?唯有继续哄骗母亲,说:“应该还在吧,等我回来再细说吧,”
没给母亲说话的机会,我一口气把剩下的话全说了,“妈,我现在在村口了。很快就到家了。”
“噢,好的!”
明显的从电话里头传来母亲一丝微叹。
我放下手提电话,身体稍微舒展下,绷紧的神经,僵硬的肢体顿时感觉轻松多了。
不单只是肉体上,精神上也得到了些许放松。
从刚才的通话来看,很显然,我能想象自己讲大话时那笨拙的撒谎技巧。
当时的情景加上自己侧脸听电话露出惊愕的神情,宛如被人抓奸在床的尴尬,耳根子里热辣辣的火苗被无情地烧灼着!“呼”,我顺手再次将手提电话放进裤袋里,右手抓住行李箱推着走,左手提着一个装有电脑的紫色布袋,一步一步地向前迈着,每前进一步,心情变得特别沉重,这三四十步路,感觉困难重重,让我步履维艰,心中的压抑感越来越多,彷如阴天里满天的乌云,给人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
抑郁的体会,令人难受。
终于还是回到家了───在巷子里,我第一眼就见到了外甥───小俊。
他正在外边玩泥沙。
“吖舅,你回来啦,”
小俊一看到我后,咧开嘴笑个不停,泥沙也不玩了───直奔过来,跳到我身上。
我赶紧双手丢下行李,把他抱了起来,问道:“想不想我啊───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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