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攸宁老实跟在梁锦棠身后,来到离山洞口较远的位置。
&ldo;为何不是留在洞口?特意过到这头,是出于战术上的考虑吗?&rdo;
&ldo;对,那头视野不够开阔,警戒范围不足。&rdo;梁大人一脸平静的睁眼说瞎话时,格外有说服力。
至少在傅攸宁心中,梁锦棠是个大事上足够威严的人。以她那有限的智慧,并不足以察觉他这话中有什么破绽。
&ldo;梁大人英明。&rdo;她狗腿地敷衍一句,笑着将双手笼进外衫的袖中,在原地蹦了几下,目光四下逡巡。
既是出来放哨,自然就得做放哨该做的事。
梁锦棠不满轻哼,微微侧头瞥她:&ldo;哦,这会儿我又是梁大人了?&rdo;
有风拂过,傅攸宁止不住打了个颤。
怪了,称&ldo;梁大人&rdo;是有什么不对吗?莫非要像尉迟岚在私底下那样,尊称一句&ldo;混账梁锦棠&rdo;?
一头雾水的傅攸宁小心侧过头,微微仰起脸回视他,试探着换了个称呼:&ldo;那……梁三爷?&rdo;
&ldo;梁三爷是你叫的吗?&rdo;梁大人的脸已如夜色同黑,&ldo;你我同辈,恕不敢应。&rdo;
这个梁三公子还真不好伺候啊!傅攸宁抓狂到都想掩面激奔了。
&ldo;梁锦棠,你……不许找茬!&rdo;词穷半晌,最后咬着后槽牙就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梁锦棠唇角轻扬,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春夜山间有虫轻鸣。月在当空。
眼见这天快被聊死了,傅攸宁尴尬笑道:&ldo;这还真是奇妙。昨日一早还在演武场上闹成一锅粥呢,今夜就在这山上数蚂蚁。&rdo;看来只要光禄府有傅靖遥坐镇,如此这般跌宕起伏的日子还多着呢。
&ldo;你今日乍见东都故旧,就没什么感慨?&rdo;梁锦棠指的显然是百里束音。
傅攸宁奇怪地瞥他一眼:&ldo;我很感慨啊。&rdo;
当年在东都时,心中好像没有如今这样多事。一大群人总是一起吃吃喝喝,嘻嘻哈哈,闹嘴干架。那八年时光里的人和事,那八年时光里的自己,就像她掌心里的阳光。纵然明知留不住,却始终不会忘却那份简单纯明的柔软与温暖。
可是,这不必说给旁人听吧?
梁锦棠似笑非笑地任她看着,眸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ldo;可你并无与平日不同的表现。&rdo;
&ldo;要……怎么表现?&rdo;傅攸宁瞪大了眼,虚心求教,&ldo;与束音抱头痛哭,发愿友谊地久天长?&rdo;大家江湖儿女,不兴这个的。便是十年二十年再重逢,也不过相视一笑吧?
&ldo;也是,&rdo;梁锦棠点点头,席地而坐,&ldo;既闲着无事,不如聊聊天吧。&rdo;
&ldo;聊什么?&rdo;傅攸宁一头雾水的跟着坐在隔他半步之遥的地方,心中嘀咕,这不一直聊着呢吗?
&ldo;也许,可以聊聊,傅靖遥之前同你谈过什么?&rdo;梁锦棠的目光始终在她脸上,&ldo;还可以聊聊,你要选我,还是……韩瑱?&rdo;
梁大人,恭喜你,成功的把天聊死了!
若论近来最不想提及的话题,这个话题定是傅攸宁心中的榜首。可眼角余光觑见梁锦棠一脸专注又耐心的期待,她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聊下去。
&ldo;我选择……去死。&rdo;面无表情,声调平板,目视前方。
这个答案让梁锦棠觉得……虽不那么叫人满意,却也足以欣然接受。
&ldo;瞧不上?&rdo;
&ldo;我若选韩大人,定会被小金宝当场打死在光禄府内;若选你,会被你的十万拥趸打死在光禄府外,&rdo;话一说开也就麻木了,傅攸宁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无所畏惧,足以笑对人生,&ldo;哦,不对,兴许你自己就先动手把我打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