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沈蔚将一应事宜办完后,傅攸宁便放人离开。
虽沈蔚职衔不高,她的离去只需傅攸宁做主,不过傅攸宁仍是循例去向尉迟岚回禀。
进到尉迟岚的办事厅时,他正在抓狂,虽说他看上去是正襟危坐的样子,可傅攸宁一眼就看出,此刻他的内心丝毫不冷静。
&ldo;有事说,没事滚。&rdo;
以傅攸宁对这位顶头上官浅薄的了解,能使他进入如月事不顺般的状态,定是有大事发生。
可若尉迟岚不说,她便不会问,两年来一贯如此。
这是绣衣卫的规矩,虽许多人并不当回事,但傅攸宁在底线问题上一惯谨慎。
于是她也就对他努力压制的躁狂视而不见,只言简意赅道:&ldo;沈蔚请脱去绣衣卫武官籍,我同意了,就跟你说一声。&rdo;
&ldo;沈珣之的妹子?&rdo;尉迟岚淡淡一笑,&ldo;行吧,反正她也是混日子。便是人留着,魂也没了。再说,她这一走,沈珣之那个护妹狂魔也不必三天两头逮着我再鸡猫子鬼叫的,生怕他的宝贝妹子给磕碎了。&rdo;
沈家上下将人护成那鬼样子,将来说不得沈蔚好好一棵苗子要给养废了。
人,总归是要长大的。
傅攸宁深有同感,总觉沈蔚此时离京,虽是因黯然神伤而有些逃避的意思,虽略任性些,却未必就不是好事。
况且,她一向觉得,那是个养好了能顶天立地的姑娘。
来日待她长成一树繁花的参天之木,杨慎行那瞎眼美少年便是想吊死在这棵树上,也未必找得到位置。哼哼。
&ldo;好,说完了,我滚了。&rdo;
尉迟岚忽地想到什么,又将她叫住:&ldo;站住,先别滚。这样,即刻将你手上闲着的人拢一拢,全带到兰台石室帮忙。&rdo;
兰台石室是皇家修史存典处,位于皇城之内,向来是个清静地。据闻内卫与禁军平常巡夜时,也只需草草行过。
&ldo;怎么了?&rdo;傅攸宁开始努力转动并不那么机灵的脑子,试图理出个头绪。
&ldo;前些日子剑南道分院传了消息回来,当时只说随使团出使楼然的史官邹敬有异动,&rdo;尉迟岚略一沉吟,当下决定即刻让傅攸宁参与协助此案,便将现有的消息与她开诚布公,&ldo;索月萝推敲许久,推测怕是邹敬跟成羌搭上线了。&rdo;
剑南道与楼然、成羌均接壤,使团原本是要往楼然去的。既说邹敬有异动,那意思就是,他可能要去的方向,并不是使团原定的楼然。
成羌是宿敌,兹事体大。便是捕风捉影,也不可不防范于未然。
&ldo;今晨我又接到剑南道分院的消息,近来成羌王室对兰台石室似有图谋,只暂不知意欲何为。&rdo;
傅攸宁大惊:&ldo;邹敬……叛国?!&rdo;
尉迟岚拿手指隔空点点她,谨慎地不置可否:&ldo;我之前已借了孟无忧,让他带着霍正阳他们几个去剑南道拿人了,现下尚不能定论。索月萝的线人说,据闻邹敬可能得知了一个极大的秘密。咱们得先捋捋,他一个史官,究竟能涉及到何等程度的秘密。&rdo;
邹敬不过是个低阶史官,并无实权。据这几日的排查,他日常来往相交的也并无显赫的大人物。
照常理,他能接触到的天大秘密之所在,最大可能,就是他在兰台石室的史料存档中发现了什么。
傅攸宁脑中渐渐有些清晰了:&ldo;也就是说,眼下需要找出来的是,我朝的什么秘密会对宿敌成羌有利,分量又大到足以让邹敬带到成羌做投名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