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翊钧本人三十二岁,春秋鼎盛,如果还能掌舵三十年不变,说一句大明完成了中兴,绝不为过。
“不是,这安南是大锅乱炖吗?这都乱成了一锅粥。”朱翊钧看着陈璘、骆尚志、李佑恭等人的奏疏,一脸的不敢置信。
一个小小的安南,居然有了五驾马车!
大明也就皇帝这一驾马车,文张武戚都在车上,可是安南四大家族一共有五个,多出来的那一个是权臣郑松。
郑松把莫氏击败,莫氏家主,安南都统使莫茂洽、莫全,相继被郑松斩杀。
郑松夺回了升龙城,扶持了新的君王,自己任命自己为‘都元帅总国政尚父平安王’,当之无愧的摄政王。
而安南四大家族,手下可统计的各方势力,足足有七十二个之多,形成了五主七十二家乱战的局面。
同墨、黎藻、杜桧、阮康、陈红衣、潘进江、武贡等等,这些名字密密麻麻的罗列在了皇帝的面前,而这七十二家,有超过三十家,都是隆庆、万历年间迁往安南的豪强、海寇建立。
“不是,这怎么还有个山西太原的周庄生?”朱翊钧惊讶无比。
两广、福建、浙江、山东也就算了,居然连山西人,都占据了安南宣化、嘉兴两府,称霸一方,归顺于阮氏家主。
张宏对这个人也不是很了解,摇头说道:“可能是做生意去的。”
一些个山西商贾喜欢到扬州置业安家,可能这个太原的周庄生,就是从扬州出海,去了安南。
骆尚志带兵攻打广安城,海阳城不动如山的原因很简单:海阳城的杜桧和广安城的城主武贡有仇。
平安王郑松,之所以安排两个有深仇大恨的家伙,互为掎角之势,完全就是为了海阳城和广安城联合起来,对升龙城形成威胁。
显然在平安王郑松眼里,内斗的权重远高于拒敌,防内大于防外。
海阳城杜桧本来打算让广安城接受足够的教训,再出兵救援,但没想到大明军的进攻实在是太猛了,不到两天就拿下了广安,独木难支的海阳城,直接溜之大吉。
升龙城的海洋门户,拱手交给了大明。
放到大明身上,就是天津府几乎没什么抵抗,落入敌人的手里。
这种荒诞程度,让骆尚志请功都有点不好意思,他还没有用力,对方就倒下了。
“怎么感觉安南还不如北虏,甚至不如倭寇呢?”朱翊钧看了半天的堪舆图。
无论是土蛮汗还是俺答汗,战斗力还是很强的,大明打起来都是稳扎稳打,一旦给北虏机动起来,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而倭寇在朝鲜跟大明摆开了阵仗打了足足三年,大明才把倭寇推下海,把倭寇营造的山城全给拔了。
整体而言,北虏和倭寇,都算是个对手,安南这有点太过于疲软了。
“陛下,这才是蛮夷的本来面目,本来的实力。”张宏倒是觉得,安南这才是蛮夷的正常发挥。
北虏和大明打了两百年知根知底,大明东征,朝鲜战场上,倭寇们也是百战精兵,战力还是很强的。
“确实。”朱翊钧认可张宏的说法,大明边疆刷新的蛮夷里,北虏和倭寇,真的很能打了。
安南这个表现,才是蛮夷应该有的表现。
朱翊钧还是按照大明五等功赏牌功勋法,给骆尚志记功,并且下章礼部,准备给骆尚志封伯爵,只要他顺利打完了安南,完成军事胜利,这个世勋伯爵,就是骆尚志给他子孙后代赚下的家业。
礼部高启愚上了本奏疏,这本奏疏解释了一个皇帝不是很理解的现象。
都是万历维新大思辨的重要成果,矛盾说被广泛接受,阶级论却被束之高阁,甚至治学阶级论,都找不到名师教育。
这种现象如此的普遍,但背后的原因,却很少有人去琢磨。
因为阶级论要取代的是华夷之辩,而非儒家的其他理论体系。
要强行推行阶级论,就要解释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蛮夷,是否和大明人拥有相同的地位。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别说大明腹地,就连吕宋总督府,夷人多于汉人,汉人用的《大明律》,夷人适用的律法是《吕宋治夷条文》,甚至连个法律都不是,只是个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