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医署乃是由朝廷设于宫城的医药学署,既为朝廷培养可用的医药人才,又常来往于官员家中,多为朝臣和皇室宗亲及其家眷看诊拿药。
因此,魏宫令有此一问也并不奇怪。
“秦医侍是本宫在罪王府中便用惯的人了,一下子换成其他人,本宫难免会不习惯,索性慢慢来吧,先让他进来给本宫瞧着,日后若有更好的,再换不迟。”
恰好明仪今日午睡睡得沉,醒过来精神头尤足,倒也有耐心来替她解惑。
只不过,这话说出来也是半真半假罢了。
魏氏虽辨不出真假,但也有自己的考量,张口本还欲多劝几句,却不想外头侍奉的内监已然抱着袖子入殿来报,道是太医署的秦医侍来了。
明仪闻言,便起身从寝殿挪到了椒房殿东边的暖阁里,命人将那姓秦的医侍叫进来后,便又让他们悉数退出去。
魏宫令看了看跟着内侍监走进来的绿袍小官,虽是低着头,却也能看得出来是个眉眼清秀白净的翩翩公子,心下不免有些犹疑。
踌躇半天,直到明仪看向她的眼神逐渐不悦,方若有所思地慢慢走了出去,关上了殿门。
人方一去,这边秦医侍便连忙远远拜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唱喏道:“臣太医署咒禁科医侍秦瑛参见皇后,皇后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明仪刚在暖阁间的贵妃榻上坐稳,被这么声千岁喊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忍不住便一眼斜过去,“行了,快些起来,过来。”
秦瑛却把头埋得更深:“男女有别,臣不敢!为顾皇后清誉,还请皇后恩准臣就跪在此处,替皇后看诊吧!”
明仪懒洋洋地哼笑一声:“要跪是吧?不若宽了衣裳,跪到本宫床上去,再打开门让人来瞧,本宫是怎么和你男女有别的。”
“夏侯明仪!”
秦瑛这下再绷不住了,直起身瞪向她,露出一张秀气的瓜子小脸:“你羞也不羞!还是说,就想看我被狗皇帝剁碎了扔去喂豹子?!”
看着她一生气便不自禁鼓起的腮帮子,明仪不觉撑头笑了。
这一笑,确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释然放松的笑。
说起来她之所以能认识秦瑛,也是托了楚听澜的福。
当年重伤萧云旗之后,她被光王府的人强行押到大明宫前,在冰天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夜,次日被抱回去后,俨然已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光王府不仅连寿材都替她备下了,还在苏月慈和萧觉的默许下,断了为她吊命的汤药。
只等着她自己撑不住咽下那口气,就将人草席一裹,塞进棺椁里找个地方随便一埋,就算了账。
那时节,所有人都在盼着她死,只有一人从未想过弃她于不顾。
那就是楚听澜。
哪怕明知苏月慈已让人支会过全城大大小小所有医庐,不许来给明仪看诊,哪怕便是太医署也都收受了她的好处,推脱着不派遣人手。
为了救她,楚听澜还是一个人挺着肚子,在寒冬腊月里替她跑遍长安城大大小小的街巷,敲遍泰半医庐药铺的门,甚至还险些硬闯太医署。
而秦瑛,也是在那时和她相遇的。
她本是咒禁师(1)世家秦氏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