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苏州,织造府,书房。
&esp;&esp;看着面色苍白的孙子,李煦脸上露出几分不忍,道:“要带的东西都预备齐了?这一去要一个多月,要吃不少苦头。你这孩子,太倔强些。”
&esp;&esp;李诚已经十三岁,看着比去年高了半头,脸上褪去孩童的青涩,有儒雅少年的模样。
&esp;&esp;“母亲早就预备齐了,祖父不用担心孙儿,好好保养身子才好。”李诚躬身回道。
&esp;&esp;“你才十三,下场委实还早些。也不用想太多,只当是长长见识,为下一科做准备。”李煦见李诚小脸绷得紧紧的,怕他想太多,道。
&esp;&esp;李诚袖子里的拳头,却是攥得紧紧的。
&esp;&esp;真的不着急么?父亲补缺不成,祖父大人看样子也不过是终老织造府。
&esp;&esp;在江南三十多年,李家的亏空,可不是倾家荡产能还清的。
&esp;&esp;曹家那位名声显赫的“表叔”就是十来岁时,帮着曹家“姑老爷”偿还亏空的。
&esp;&esp;李诚心中,竟生出几分凄然。
&esp;&esp;想着去年灰溜溜的从京城回来,他心里跟火烧了一般。既然父亲补缺不成,那他就去考举人。
&esp;&esp;年家嫡子十二岁中举,曹家五表叔也是十几岁中举,自己今年已经十三。
&esp;&esp;只是想得好,日子却是有些赶了。
&esp;&esp;他原是打算七月间往京城,参加顺天府乡试的,没想到一场大病下来,拖延至今。
&esp;&esp;如今,只能拖着大病初愈的身子,赶路往京城去。
&esp;&esp;李煦原本想让李鼐送子去应试,但是七月间李诚病重无法上路,李鼐代父去热河请安,先行一步,现下正在热河。
&esp;&esp;最后,还是安排李诚的庶兄李语送他上京。
&esp;&esp;李诚虽觉得自己不是小孩子,没必要,但是耐不住祖父威严,老实的遵命。
&esp;&esp;等李诚见过祖父,就去内宅跟长辈们辞行。
&esp;&esp;文老太君从去年开始,就有些糊涂,平素里都不认人。高太君见状,搬过去近身侍候,到底是古稀之年,劳累之下这几年也老的厉害。
&esp;&esp;听说李诚要去出远门,文太君嘴里咿咿呀呀的,别人也听不懂她说什么。
&esp;&esp;高太君俯身过去,凑到她嘴边听了一会儿,才笑着对李诚道:“老太太说京城的栗子糕好吃,让你捎栗子糕回来呢。”
&esp;&esp;李诚同曾祖母感情平平,倒是因打小在高太君身边长大,对高太君多有依恋,看着高太君头发都白了,拉着她的袖子道:“就算老太太身子不舒坦,有丫鬟、婆子们侍候。要是祖太也累病了,老太太在病榻上,也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