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耀爱花,听说,是因为一个女子,但是离幢并不清楚那段往事,更是不准备去了解。只是因此,他和他的姐姐,也就是拓拔翊的母妃,都对着花卉格外地了解。
“来了,为何不进来。”邹耀开口道,他在屋内,但是却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来到。
这几天,他一直在等着离幢,他也知道,离幢一定会来找自己的。
“你的鼻子还是像过去一样灵敏。”
“你的轻功却是比过去更高超了。”
离幢走进屋内,父子二人相视一笑。
“你知道我会来的,但是你却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事。”离幢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邹耀摇了摇头,“你可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邹家的教养看来全被你在南齐毁光了。”
“这不重要。”离幢翘起了二郎腿,“这几天我游历市井,也是学习了不少,明白了一些东西可是比教养更加重要,你觉得呢?前族长大人。”
“你的嘴倒是伶俐不少,都学会挖苦你老子了。”
离幢点点头,“是呀,在这种时候你才会想起你是我老子,那姐姐死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呢?你在高兴。”
“你还在因为当年那件事恨我?”邹耀捧起一杯茶,缓缓地用茶盖滤了滤。
“不,我不恨你,我恨整个邹家。”离幢摊摊手,“我今日来,不过只是来看看你罢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毕竟,现在掌控整个邹家的,已经不是你了。”
话毕,他便一个翻身,出了房中。
邹耀自然知道他下个目的地是哪里——莲见房中。
只是此时莲见不在,只有安阳静默地躺着,她犹豫着,纠结着,不知道自己这一步的选择是否正确,也不知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她听到萧慎丘逼宫成功的时候,就有考虑离开建康避难,毕竟她和萧慎丘曾也算是结过梁子,只怕在建康呆着久了,性命不保。这个时候正好有人劫走了她,送到北魏来,她也顺着由着。
只是,她始终还是不知道答应嫁给莲见这事是对是错,甚至,她觉得今时今日,自己是配不上莲见的,邹家在北魏,几乎是挟天子以令天下的地位,而如今莲见成了邹家族长,该风风光光迎娶的,该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才是。
在她自顾自地考虑时,门却被推开了。
“好久不见,你如今可好?”离幢笑嘻嘻地朝着她挥了挥手,来到昭成的跟前,“我不小心听到,你要嫁给新族长了,这话是真是假?”
昭成抬着眼,冷冷地看着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你今后就成了我的侄媳,我的晚辈,我自然该关爱有加。不是的话,说不定我和你还有机会,结一次露水之欢,你说是吧?”离幢嬉皮笑脸着,蹲下身来,于她平视。
“你若真是这样想的话,怕是早成我枕边之人了。”安阳起了身,拢拢衣袖,下床。
现今她的身体因为方才的药物还有些些微的酸软,但是她毫不惧怕。
这里的邹家,从邹家带走一个人不容易。
“哎,我这不是怕我侄子吃醋吗?你看看你,这么漂亮,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世间怕是没有几个男子不想拥有的吧,我这侄子也算是好福气。”离幢笑呵呵道。
“你对莲见有敌意。”昭成猫着眼,看向离幢,她的眼神犀利无比,像是能看穿他一样。
“这怕这敌意还不浅。”离幢也不否认,他也完全没有必要否认,“我来呢,之前其实一直想要和你发生点什么,然后主动引起他来恨我,但是,可惜的是你昭成公主上过的男人还不少,他头上的绿帽子怕也是压得习惯了,所以嘛,我觉得我若同你那个的话,是被你占了便宜。”离幢无奈地耸耸肩。
昭成倒觉得他有几分搞笑,若她还是在南齐,还是那个昭成长公主的话,倒是想把这样美貌又口齿伶俐的男子收入府中。
“你也觉得我配不上他,是吧?”昭成轻轻地问道,她心中已经知道这个答案,却还是想要通过别人的口来确定一次。
“何止是配不上,我那个侄子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喜欢上了你这么个女人,玩玩也就算了,毕竟双方都还可以爽一爽,也不损失,可是娶进家门,倒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昭成听他这么说也不气恼,只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如何他会不愿娶我?”她又问道。对于这一点,她是好奇地不得了的,因为她也不知道,莲见为何会对自己情根深种,甚至画地为牢。
“只怕是你死了,他都还是会把尸体娶回去。”离幢笑了笑,“你可听说过后燕皇帝慕容熙。”
昭成点点头,这些她自然是清楚的。
慕容氏属鲜卑族。后燕与慕容皝所建的前燕相对应,慕容熙是慕容皝的第五个儿子慕容垂的“少子”。后燕从公元384年建国,到公元407年灭亡,前后仅24年。但出现了慕容垂、慕容宝、慕容盛、慕容熙四位皇帝。慕容熙当上皇帝后,特宠一对“姐妹花”苻娀娥、苻训英,史称“并美而艳,好微行游宴”,慕容熙尤其宠爱小的,后立她为皇后。慕容熙似乎一天也不能离开女人,去哪都把苻皇后带着。连攻打高句丽、契丹这样的战事,也要苻氏作陪。甚至为了与她同坐一车,不惜改变作战方案,延误战机。一次攻打契丹,见对方兵力雄厚,慕容熙打算收兵。但苻皇后不听,想取得点战果。慕容熙为让苻皇后高兴,便命令部队绕道三千里,改攻高句丽捞点便宜。结果路上被冻死饿死的士兵不计其数,最后大败而返。
苻皇后病死后,慕容熙“悲号躃踊,若丧考妣”,大意是比死了父母亲还要伤心,像疯了一样在跌跌爬爬痛哭。他把苻皇后的尸体抱在怀里,喃喃自语,“体已就冷,命遂断矣!”因为伤心过度,慕容熙竟然昏死了过去,身体直直地倒在了地上,过了好久才醒过来。慕容熙苏醒来,将苻氏的尸体收殓入棺。但之后却发生了令人想不到的荒唐事件——“大敛既讫,复启其棺而与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