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缄倏地看向身边丫鬟,眸中锐芒闪过,沉寂如水的眼目紧锁住丫鬟,&ldo;你是谁?是你救了我?&rdo;
屋内突然静了一下,丫鬟大急,道:&ldo;少夫人,奴婢是您的陪嫁丫鬟白婉啊!&rdo;
陪嫁丫鬟?她分明一直在边关,又是以男儿之身示人,何曾来的嫁人?难道是被救后识破了身份……
不对……太不对劲了。
外面传来打更声,将静寂的黑夜拖拽出一道惊悸。
墨缄遽然坐起身,问:&ldo;我是谁。&rdo;
&ldo;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rdo;白婉吓得半死,声音带着哭调:&ldo;您是京县驿丞的二小姐,?相爷的正经夫人啊……少夫人您到底怎么了。&rdo;
?相爷的正经夫人,?肆,怎么会这样?
墨缄闭了闭眼。
自己竟成了?肆的妻子,她怎么也没想到……
……
对着镜中陌生容颜,墨缄完全不能习惯。
铜镜中小脸长得精致清丽,眉目如画,只是神情疲惫,脸色白得仿佛透明,两缕散发落在颊边,更显得格外孱弱。
少女不过十四五岁模样,正是花样年纪,哪曾想到这样的少女,早在八年前就给?肆做了童养媳。
而八年前,她还与同窗嘲弄过褚肆几句。
眼下,她该嘲弄的是自己。
八年前的褚肆不过还是个毛头小子,十几岁的年纪虽然已经很稳重成熟了,仍旧是个少年。
因褚肆频频遇险,几次差点丧命。
其伯父就请了算命的算一卦,想了一个养童养媳的法子给他冲冲喜,果然,那次后褚肆再无性命堪忧之事发生。
那时她正要前往边关和父亲一起,临走时还能听到这般趣事,不免和同窗嘲笑他几句,扬说他孩儿养孩儿。
往昔一幕过眼,墨缄嘲弄一笑。
她活回来了,却是以褚肆的妻子重回,多么可笑,多么可悲,又多么可喜……
忽思起龙安关三更突围,遭遇敌人突破,后援迟迟不见……三千铁骨铮铮男儿逐一从她眼前消失,最后只余下她一道铁魂。
父亲的死讯,兄弟们抛洒的热血,如同倒刺的鞭子一鞭又一鞭的抽在她心口上。
胸口一阵窒息的抽痛传来。
窗口处有明光突破,安静的神魂被门把吱呀声惊扰。
塞外荒凉的寒声飘远,眼前已经换了精致的布景。
从这里看出褚肆并没有苛待自己的小妻子,事事都安排妥当,连丫鬟都选得不错。
白婉束着手到她跟前,眼眶通红,眼底一片青灰,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ldo;少夫人,该启程了。&rdo;
启程?
墨缄……不,现在她已经不是什么墨缄了,而是不入流的京县小官家的女儿,褚肆的小妻子舒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