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那人影准备关掉台灯时,似乎犹有心绪未吐露,再次将信纸取出,写到。
「学军,其实。。。我已时日无多,尚未知能否坚持到这封信送入你的手中,所以恐怕是你我绝笔。」
少年许学军,已经泪流满面。
「你少年入厂就跟我学习,我眼见则喜,你精进神速,不消两年我就意识到。」
「你的天赋远在我之上,甚至我从未见过你这般的人,你去做医生定能活人无数,去做厨子亦能雕花秀栋丶哪怕做学问也理应轻松。」
「可你自幼无父无母,不逊管教,如那山上的野猴子,来山下一趟只为吃饱喝足丶玩乐潇洒,让我好生头疼。。:」
「那时你因酗酒毁了自己,我亦是气愤多年。.。只是最近时日,我却开始有些反省,是否当时对你关心不够。。。我总说你是小同志,我是老同志,
可那时我俩,明明就是可以做父子的年纪。.。我却总将你当做大人。」
少年已经泣不成声,想去抓住师傅的手臂,可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他在这梦境里,仿佛只是一个影子。:。无法干预任何事。。:
「如今绝笔,我只望你知道。。。切莫自弃自馁,好好生活。。。你还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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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有一天,我也老了。。。也失去稳定的双手,就连一身本事也被时代淘汰。。。此时的我,又与曾经的你有何区别呢?所以。.。看开点吧,学军。」
恰逢此时,这处狭小的空间外,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紧接着,似乎是一对年轻夫妻的小争执。
「你又把小达弄哭了?」
「没有!真没有!是孩子饿了!」
那身影凝神听了片刻,不知是否笑了。
低头在已经没什麽空间的信纸上,写下了最后一行字。
「人生,还是有很多美好的。.:」
而后放下钢笔,起身离开,去外边看外孙去了。
少年许学军也终于,看到了那张他难以忘怀的脸。。,
师傅好老啊。::比他记忆里还要老。:。还要瘦。:
他无法转头,视线就被锁死在了正面,似乎就是那四本笔记所在的方向于是,他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头。
少年和老人,交织而过。
那高大的身影,掠过本不该存在于此的少年许学军虚影时。。,
右手一抬。
似乎。。。拍了拍许学军的肩膀。
亦或者,只是错觉,老人抬手拧开黄铜色的门把手,调起自己仅剩不多的中气:
「我看看~又是谁惹我大外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