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虽已送到,但他十分担心西凉伯和姐姐他们撑不住。
但盼消息能早点到知情的重臣手上。“不要只报到辽东都司和左军。”他强调了一句,“还有京城!勇卫营亲军秘密前出,耽误不得!”
那副千户连连称是,不敢怠慢。
于是又一骑飞奔向山海关。
秦邦翰只能在这里等着。
已经过去三天了,消息来回,做出决断,真有援兵抵达,只怕还得十天半月。
此刻,从京城到辽东的驿站自然是最紧张的状态在运行,军情为上。
义州那边的情况已经先一步送入京城,奉天殿内灯火通明。
虽然已经接近子时,但朱常洛还在这里。
“时候太晚了,还需要更多情报才行。”朱常洛现在有些许后悔,也有些许无奈,“辽东、宣大、西三边为重,蓟州镇这些年还是用心少了。要不然,蓟州镇的夜不收该有更多收获。”
“那臣等今日便宿直于武英殿。”田乐点了点头,“陛下勿忧。义州为广宁北上门户之一,袁都督和宁虏伯定安排了精兵把守。就算那里不止有小歹青一部,也不会一触即溃。”
袁可立和熊廷弼想得到的,田乐自然也想得到。
小歹青打的是义州,这并不合理。
就算是整个察哈尔汗庭的大军都去打锦州、义州,也并不合理。
大明原先就没有那么脆弱,现在更没那么脆弱。
君臣早已是根据最坏的可能做出了布置,所以现在的动向自然让他们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结果现在最大的问题出在蓟州镇边军,出在他们的将士素质上。
林丹巴图尔一直在古北口外的哈喇河套顶着,整个蓟州镇边墙北面确实经历了长达数月的侦查与反侦察。鞑靼哨骑和被称为夜不收的大明边镇哨探交锋不少,互有损伤。
但也许是疲惫了,也许是夜不收成了这段时间以来蓟州镇一线伤亡最重的兵种,奏报过来的蓟州边情与如今的形势发展对不上。
孙承宗也陪着忙到了现在,他起身行礼时也说了一句:“陛下勿忧,李都督既知义州遇敌,定然也会想到这一节。那林丹汗还在不在哈喇河套,留下的到底仍是大军主力还是充数假扮,哨探不能察知,一战便知。”
朱常洛点了点头:“你们也劳累了一天,先去歇着吧。若愚,如有军情到了,先别吵田枢密,朕和孙参谋等人年轻些。大战既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临机决断,也要靠前线重臣。”
他鼓了鼓气:“不论如何,至少大方向上他们去了那边,至少他们仍在大燕山之中!”
作为皇帝,在大战之中就是这样。
他越是在意,越是只能焦急等待,或者耐心等待。
到了此时,战局千变万化,更多依赖的都是前线决断了。
朱常洛想着他已经任用的这些重臣:李化龙、袁可立、熊廷弼、刘綎、麻贵、达云……还有李成梁。
现在,是林丹巴图尔和小歹青暗度陈仓当真截断傍海道、东北各族群起撕咬拿下了辽东,还是大明诱敌深入、一举覆灭了汗庭主力,全靠执行了。
对双方来说,都是决定国运的一战。
朱常洛走出了奉天殿,吹着夜风,他看着乾清门,也像是在看着遥远的北面。
如果晚一些呢?晚那么一年里、两三年,等到望远镜搞出来,有更好用的工具。
前些日子琉璃厂传来喜讯,烧制出了透光性更好的玻璃。
晚那么两三年,再把蓟州边军也整一整,委任更强的将官,而不是让他们承担更容易的纯粹防守任务……
朱常洛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兵甲工具自然是好的,但如果要打仗,最终靠的还是人。
现在的部署,已经是难得的枢密院上下用命的局面,朝中也有沈鲤、李廷机这样的人镇着。
再过两三年,说不定田乐的身体扛不住了,又要花时间去解决朝堂中枢的换届稳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