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个白衣少年静静地站在那,他的面目在月色中模糊不清,像是镜花水月一般令人难以捉摸,可他的声音冷冷清清,像是玉珠落在玉盘上。
“昆仑禁止聚众赌博。”
他负手?而立,一身白衣清冷绝尘,明?明?还是个少年模样,却已经有了老成的影子,像是古板端正的好学生,一看就是学官们的心头好。
谢纾平生最烦这些好学生,死板无聊,一个个的只知道修炼学习,埋头苦读,讨好那些老不死的,有什么好?简直是浪费人生,无趣至极!
更?别说眼前的少年就是他上次让他吃了闭门?羹的那位,他看到他就心头火起,因此也不管不顾,扔下?骰蛊,冷笑:“你谁?”
有弟子似乎是认出他是谁了,赶忙拉了拉谢纾的衣袖,谢纾挥了挥手?,烦道:“好狗不挡道,滚开。”
白衣少年脖颈上有青筋微微跳出,他沉声道:“谢纾,你母亲托我照看你,你不应该总是给她添麻烦。”
谢纾本就心高气傲,此时逆反心起,秾丽的脸上满是嚣张狂妄,呵笑道:“那又如何?我看谁敢罚我。”
那白衣少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谢纾得意洋洋地看他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去,结果第二?天就遭了大殃。
学官不知为何,上课一直抽他回答问题,偏偏态度极好,像是故意抓他的小辫子,他答得磕磕绊绊,心神大乱,当众出丑,更?重要的是,他上课第一天,同桌居然就是那位白衣少年!
他如遭雷劈,课上得恍恍惚惚,他笃定?是旁边这白衣少年打了小报告,故意害他如此,因此看白衣少年的眼神简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眼前这人咬上几?口。
偏偏白衣少年端坐在谢纾旁边,坐姿笔挺规范,不动如松,浑身上下?散发着清冷淡漠的气息,像块万年不化的寒冰,对旁边杀人的视线目不斜视,视若无睹,好似与?他毫无关系。
连字迹都是极好看极养眼的瘦金体,看得谢纾牙痒痒。
他跑去试图调解座位,结果得到的结果却是——是母亲故意安排的。
贺兰缺原话:“那孩子行为端正,为人正直认真,又行事冷静,就是有点?太刻板了。是是在他身边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呀,他也能从是是身上学习到呢。”
还学习,学习个屁!
两人都生得极好,只是谢纾身上有股少年的锐气,肆意张扬,而白衣少年却截然相反,身上则有种几?乎板正的君子之?气,芝兰玉树。
贺兰缺原意是撮合两孩子,她大概也觉得自己溺爱过度,因此心虚地想要太过嚣张跋扈的谢纾和白衣少年进?行互补——结果还没来?得及互补,两人已经要掐起来?了!
白衣少年觉得谢纾贵为掌门?之?子,如此不学无术,实在是抹黑门?派的脸,而谢纾则觉得此人“装”得很?——明?明?就比他大那么几?岁,天天板着一张死人脸给谁看?
嘴脸!
两人水火不容地过了几?个月,而这一切在谢棠生出关时戛然而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棠生对谢纾管教极其严厉,谢纾一开始秉持着“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管我”的态度,结果惊悚地发现?,他这便宜父亲居然敢打他!
谢棠生一出关,就听到了诸多“听说昆仑掌门?之?子是个废物?纨绔”之?类的话,本就青筋暴跳,和谢纾刚一见面,还没来?得及温情,就看到这逆子当着自己的面,隐约间,似乎翻了个慢吞吞的白眼,表情十分大逆不道地写满了四个大字:你几?把谁?
差点?没把谢棠生气晕过去。
两人第一次见面,不像父子,却像是阔别已久的一对仇人。尤其是谢纾这些年来?,“骄奢淫逸”的案例数不胜数。谢棠生光是听了老夫子和书童的几?嘴闲话,就已经对这个还没见过几?次面的儿子产生了“岂有此理”的想法。
为人骄纵,贪玩好乐不说,还不尊重师长,修炼进?度缓慢,半点?上进?心也无,从小就跟个纸人一样,风一吹就倒,浑身上下?全是白皙的软肉。
哪里像个男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呢!
他试图管教,然而谢纾只听他母亲的话,眼看他和同门?弟子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终于有一天,在谢纾修为变成全太学院最低的那位,以及理论成绩为零蛋时,谢棠生没忍住,爆发了。
他抽起灵鞭,把这小畜生吊起来?抽了十几?下?屁|股,这混账玩意一开始还跟个倔驴似地仰着头骂“谢棠生你个老不死的”,到后面不得不哭着求饶,屁|股都肿了。
那天课堂上,谢纾刚一坐在椅子上,就“啊”了一声。
那声音黏腻又带着哭腔,很?小声,只有旁边的白衣少年能听见。
白衣少年本来?还握着笔的手?骤然一抖,瘦金体直接歪出天边。
但他依然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只有宣纸上乱了一瞬间的字迹显示出他刚刚有片刻的恍神。
谢纾根本坐不住椅子,一坐就眼泪汪汪,抽抽噎噎的,眼尾都红了,像是红色墨线晕开,结果祸不单行,学官又点?了他一次名。
谢纾被?叫起来?时脊背都僵直了,他一想到灵鞭抽到屁|股上火辣辣的触感,就头皮发麻,可他不学无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怎么也回答不出来?,下?意识地微微扭头,无意间和白衣少年对上了眼睛。
两人之?间的课桌之?间隔着三尺宽的距离,泾渭分明?地划着“三八线”,可谢纾的眼睛里流露出求助的目光,很?小声地道:“棺材脸,你帮我这一回。”
“你再不帮我,我又要被?我爸打了,我会被?他打死的。”他嘴一瘪,可怜巴巴的,谁看了都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