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沈乘舟几乎是发出一声?惨叫,猛地扑上去。
不要,不要……
他狼狈地跪在地上,疯狂地捡起那纸婚约,可是只捞起了?纷纷扬扬的灰烬,余温尚存,却依旧如?沙从?他手?中漏出。
沈乘舟怎么抓都抓不住,他拼了?命运转自己灵力,灵力反噬,又吐出一口猩红的血,把下一瞬就要随风飞扬而逝的灰烬锁在自己怀中,眼?睛红得仿佛要滴血,声?线都是颤抖的,“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婚约,脑袋仿佛被人用重锤敲过砸过,嗡嗡地疼。
“宋白笙!!!”
他目眦欲裂,直接扑上去,与宋白笙扭打在一起,“你发什么疯!!!”
“我才要问你发什么疯——把人还给?我!”
宋白笙猛地提高声?音,“沈乘舟,你装模作样给?谁看?!当初是谁连三媒六聘、三拜之礼都不愿意给?他,让他在大婚时难堪,让他被那么多人嘲笑?!你真当我们不知道吗!”
“谢纾究竟在哪里!!!”
沈乘舟头痛欲裂,他整个人魔怔般抓着手?中那捧灰烬,手?指颤抖得仿佛痉挛,他静了?一瞬,面?对宋白笙的指责,他无话可说,最后只是嘶哑道:“我已经告诉你了?。”
宋白笙猛地一顿。
沈乘舟看着他,他跪在地上,弓着背,像是一条被抽掉脊梁的狗,他看着宋白笙,像是想笑,又像是笑哭,那张本该冰清玉洁,如?寒山匪石般的脸此刻遍布鲜血。
他说:“谢纾已经落入忘川河里了?。”
房间安静下来。
风在窗外呜呜地低号着,死寂蔓延开来,枯叶凋零,风吹过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叫。
宋白笙这次听清了?,他脸上报复得逞的笑容不见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在消化沈乘舟说的什么,喃喃自语:“落入忘川河……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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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沈乘舟。”他往前一步,揪住沈乘舟的衣领,把人从?地上如?丧家之犬一般拖起来,“落入忘川河……你们有把他捞上来吧?昆仑看守的就是忘川河,你们看见有人落水,肯定会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吧?”
“那他现在是怎么样了??感?冒发烧了??”他眉毛拢起来,“啧”了?一声?,想起小?麻雀那总是过于孱弱的身体,风一吹就倒般,“小?麻雀身体不好,还不喜欢吃药,我把他带回去,有办法让他乖乖喝药,你们——”
他话音未落,沈乘舟就打断了?他,脸上是木然的笑:“宋白笙,你醒醒。你难道不知道忘川河吗?”
他轻声?道:“……凡过忘川河者,无论几何,必沉一人。”
“谢纾自己跳了?下去,却把一个孩子……推了?上来。”
宋白笙怎么可能?不知道忘川河?那是天下所有人都谈之色变的禁地,是无数小?孩深夜中的噩梦,是昆仑山最遥远最穷凶恶极的边界。
落入忘川河者,生魂被撕裂,记忆被淹没。
魂飞魄散。
那个少年还那么小?,他身上还满是伤痕,眼?底下全是乌青色,抬起眼?睛时,那双空洞涣散的眼?眸满是疲惫之色。
在少年还在魔教时,他曾经抱过他,少年筋疲力尽后无声?无息地昏倒——其?实谢纾很久以前就有这样的毛病了?。他总是会短暂地失去意识,那一次恰好被宋白笙撞见,他把少年抱起来时,怀里的人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身体比他皮肤冷太多,令他误以为自己抱成了?一块冰,满是不正常的凉意,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少年唇色白得几乎透明,下颔线清瘦线条脆弱,那重量轻得像是一只营养不良的猫,令人联想到一个破碎后缝缝补补才好不容易重组的花瓶,好像他再稍微大力一点点,就要在他的怀里碎掉了?。
可他对那样的一个孩子,在他临走前,跟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却是:
“——别再回来了?。”
那其?实只是一句气?话。
可他没想到,少年……真的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