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好像被扔进黝黑无光的深海,被冰水一点一点地浸过胸口?,胃部在剧烈地翻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呼吸。
好难受,好想逃跑。
他?忽然一个激灵,想起了那?个少年。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是怎么做的?
少年那?抹明艳的笑?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像是拿着剑柄,敲了一下他?的头,点评道:“蠢货。”
嘴还是那?么毒。
“别人欺负你,当然要还手啊。”他?说,“拿盆泔水,把他?们?全都淋一遍。”
“实在不行你就养条狗,放狗咬他?们?,看谁牙尖嘴利。”
那?你呢?
你为什?么……从来不反抗,从来不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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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茫抬起头,他?似乎在虚空中看到了什?么,眼底映起一抹火红色,忍不住伸出手,他?的手指似乎触碰到那?个红衣森*晚*整*理少年。
可入手是一片冰冷的颤抖。
少年明明在笑?,他?眉眼弯弯,眼底是水雾,但是身?体却一直在微微颤抖。
祝茫一瞬间如遭雷击。
怕的。
他?也怕。
他?怎么可能不怕?他?怎么可能不哭。
那?么小的孩子。
祝茫翕动?着嘴唇,垂下眼睛,整个人像是忽然被扔进暴雨淋湿了。
人类是如此贫乏无趣的生物,永远来来回回,都是扯着你那?几?个点,高高在上地指点。
好像把他?人踩进泥里,对他?们?来说是什?么天大的乐事一般。
不在乎原因,不在乎结果,只知道落井下石一瞬间可以带给他?们?足够的快感,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却不愿意?听他?人解释一句。
停下来听一听,很难吗?
他?在那?站着,浑身?上下都是泔水和鸡蛋液,顺着他?好看俊秀的脸一滴一滴滴落在青石砖上,蜿蜒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们?骂累了,随后插着腰离开,啐道:“神经病!”
祝茫在那?站了一会,面无表情?地抹掉脸上的鸡蛋液,随便在路边用水冲了一下,湿淋淋地继续往巷子深处走去。
他?佝偻着背,湿衣服贴在他?弯曲的脊梁上,从背后望去,更像一条落水狗了。
他?缓慢地拖着脚步,一瘸一拐,来到了当年那?个客栈门口?。
客栈已经倒闭了,被他?亲手整的。此时门口?前挂着一个大大的铜锁,他?用手劈开,手被铜锈剐破,血液瞬间冒出来,可他?不管不问,没什?么表情?地迈步进去。
夕阳扑面而来,空气中都是氤氲的浮尘,桌上落着灰,破旧的楼梯掉下木屑,头顶的帘子被风吹得吱呀作响,隐约似乎还能看见当年人来人往的影子。
他?手指慢慢抚摸过当年少年坐过的桌子和椅子,踩着楼梯,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垮塌,可他?就那?么面无表情?地踏上去了。
最后他?来到那?间房间。
他?曾经在这个房间和谢纾渡过了整个童年。
他?坐在那?张床,发着呆,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外面似乎还能听见孩童的声音。
“外面真的这么有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