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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陪睡（第1页）

周青峰等人从北面的加里宁区一路跑到南面的基洛夫区，借助有人或无人的地下通道，一口气跑出十来公里。

市内军警已经进入地下搜捕，让转移费了不少功夫。

一行人的目的地是K19地铁中转站。整个中转站大的异乎寻常，空间极其开阔，在大量立柱结构间有至少上万平米的建筑面积，且尚未完工。

用应急灯照明，会发现凌乱的工作面丢弃了大量建筑材料和设备，走在其中会带起呛人的尘土。

空间顶部不少地方在大量渗水，有的滴滴如涓，有的则哗哗像溪流。有些设备完全浸泡在水中，包括一台极其巨大的盾构机。

“这是德国货，进口的‘海瑞克’盾构机，一台要两千万美元，现在却被废弃在阴暗的地下，成了废铁。完了，全完了。”

伊利亚大婶站在盾构机前长吁短叹。她仿佛看到某种史前巨兽，又或者是外星文明，自觉渺小又心酸。

废弃的盾构机有近十米高，长八十多米，全重超过一千吨。把这玩意运到地下并组装起来，需要专业的工程队伍和后勤支持。

周青峰站在泡水生锈的巨型机械面前，手中的应急灯只能照亮其机体的一小部分，“这里被废弃的时间并不长，等过些年俄罗斯经济好转，自然会重新建设。”

“很难。”玛莎在旁边答了句，“别用中国的思路来判断其他国家。有些大型工程一旦停下，就再无重启的可能。”

“为什么？”周青峰本想反驳，却又反问。因为玛莎并不是困于当前时间点的居民，她知道“未来”的俄罗斯将如何发展。

伊利亚大婶面带哀伤，叹道：“因为没了苏维埃。”

这回答不清不楚，周青峰想说俄罗斯日后卖石油天然气还是能赚钱的。玛莎补充道：“也许这里会重建，但没用了。俄罗斯成了单纯的联邦。”

这回答同样没头没脑，周青峰想了一会才明白伊利亚大婶伤怀的原因。

世人大多知道美国是联邦制国家，其实俄罗斯也是。这种自下而上的国体靠各个州和自治共和国让渡部分权利而构成。

和大一统的集权制相比，联邦制并无所谓更好更坏，只看合适不合适。

中国人总觉着中央政府必然至高无上，拥有强大权利。实际上在全球来看并非如此，中国才是另类。

“弗拉基米尔是个蠢货，他表现的像个政治强人，实则权力有限。没有了中央集权，俄罗斯将不再是俄罗斯。”玛莎对此终究无法释怀，恨恨不已。

俄罗斯也需要中央集权，真正的沙皇都是狠人，杀伐果断，能把权力牢牢掌握在手心，否则无法让散漫的斯拉夫人凝聚成一团。

比如斯大林做到这点，付出巨大代价在二战前快速工业化，让农奴制改造而来的苏联成为战后超级大国。

如果钢铁大叔不够狠，苏联二战前就要亡国。

普大帝么，明显只是个看似凶狠却只擅长表演的裱糊匠。

想清楚这点，周青峰有些理解玛莎为什么表现的极为疯狂，动不动就用非常狠辣乃至两败俱伤的手段。

至于伊利亚大婶口中的“完了”，不是指眼前的盾构机或地下工程，而是指代背后的国家命运。

苏联就像在黑暗中努力挖掘的盾构机，它于黑暗中建立了震古烁今的伟大工程，于荆棘中奏响了撼动世界的壮丽交响。

但它失败了，在重回光明之前，工程停滞，人员撤走，设备废弃。一切都藏在深深的地下，在黑暗中。地表的人们或歌舞升平，或饥寒交迫，完全忘记了它。

除了怀旧，俄罗斯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参观了巨大的盾构机，周青峰进入休息区的简易宿舍，打算睡会。玛莎会值五个小时的哨，随后由他接替。

K19的工程面内有为工人提供的休息区，内部有宿舍有厨房，甚至有浴室。有“陆地勇士”和机械外骨骼供电，休息区的设备大多能恢复工作。

周青峰走进休息区时，维娜包着个头巾，只穿了条内裤，半裸着从浴室出来，完全不在乎男人的目光。

“有热水？”

“当然，这地下又不缺水。卡佳给我们提供了替换的衣服和食物，他们的卡车上什么都有。我要去休息了，不许骚扰我，至少今晚不行。”

维娜抖奶扭臀，选了个房间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