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南湾村成了“圣光”统治下首个施行配给制的地区。老人、成年人、孩童、健全者、残疾者,按不同的劳动能力获得生活物资。
能干活的就能吃饱饭,干不了活的就只能获得有限补给,孩童必须依靠父母才能活下去;鳏寡孤独者要么靠子女,要么靠自己。
在这场社会实践的第一天,两百多的村民给修桥工地提供了一千多根合格竹子。第二天,他们获得足够工具后,砍的竹子翻倍。
五十多米的临时浮桥由此获得了足够的建材,并且在五天后建造完成——如此速度让“圣光”团队非常满意,虽然高压政策残酷了点,但它有效。
对于周围的村落来说,南湾村变了个样。这个穷到死的村子居然能在大冬天吃饱饭,还每人都穿起厚实的冬装。
这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只是打听到的消息却让其他村子骇然——南湾村被新华村彻底给吞了,村里的宗祠和祖坟都给刨了。村里管事的不是死就是逃,剩下的……居然得意洋洋。
就因为能吃饱饭。
“此事可当真?”
和南湾村相对,几里外的北湾村,同是郑姓的郑大善人正在自家院落内来回踱步。他的管家刚刚前去打听消息,回来印证了事实。
和南湾的旁支相比,北湾自认郑姓主房。其村里人口上千,是附近有数的地头蛇。
按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得知族中旁支居然被全灭,郑大善人只觉头皮发麻。
他正是前些日子和“万公”对话的男子,原想召集青龙镇周边势力来个先下手为强。没想到“万公”说的海上朋友迟迟不来,反倒是新华村的反贼动手了。
“南湾的剩余族人竟然不愿意逃?”郑大善人好生不解,“反贼毁宗祠,拆祖坟,如此奇耻大辱,他们难道也能忍?”
去打探的管家跺脚叹气,“老爷,确实如此啊。能逃的都逃到我们北湾了,剩下的不但不逃,反而觉着现在也挺好。新华反贼给吃给喝,他们的心思就变了。”
“给吃喝就行?”郑大善人更是气炸,“这帮寡廉鲜耻之徒,认贼作父,为虎作伥。他们以后别想被记入家谱,记入的也要划掉。”
家谱?旁支那帮穷鬼哪里还顾着家谱哦。他们正在跟“圣光”制定的劳动规则做斗争,想尽办法多吃多占。
担任秘书长的蔡学斌每天想的是如何制定更好的法西斯规则,既要激发劳动者活力,又要不能让偷奸耍滑者占便宜——最后发现996制度挺好的。
资本家经历几百年的迭代进化,压榨员工劳动潜力的管理制度非常完备,抽取其中一部分用来管理当前的农户完全足够了。
管家看郑大善人焦虑,又低声道:“老爷,南湾的事不大,可新华反贼又搞出新东西了。”
“又有什么奇物出现不成?”郑大善人也烦。新华反贼隔三差五搞出些让他看不透的事,每次都能搅的他坐卧不安。
“新华村那边新建一座锯木厂,能用吴淞江的水流来锯木头。我偷偷过去瞧过,实在了不得呀。
水流冲的什么齿轮,又带动什么飞轮,最后力道汇聚在锯条上来回动作。两尺胸径的巨木也能被锯开。这可比人力省事多了。”
又是什么省事,快速,精密,郑大善人听得心头火大,“反贼就是反贼,奇技淫巧,不是大道。有种让他们跟我比诗书。”
管家低头弯腰,心里倒是嘀咕一句,“老爷,你也就参加过一次县试,顶多算个童生。连秀才都不算,真比诗书还未必能强得过那帮反贼。”
只是话不能出口,管家还指望老爷出个主意。
郑大善人也没什么招,毕竟新华村的反贼越发强悍。硬碰硬,他也不乐意。
正愁苦间,门房从外头进来,通报了一声:“老爷,外头来了个客人,自称是老爷的‘海上朋友’,万老爷介绍来的。”
海上朋友?来得好!
“天助我也。”郑大善人闻言大喜,“快,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