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帝都政府把老城区的四合院当宝似的,搞胡同文化,其实都是些低矮破旧的烂房子。
街巷狭窄,墙体垮塌,没有厕所和排水沟,连喝水都难。真真的冬冷夏热,住在里头纯粹是活受罪。
老城区的居民也没啥卫生习惯,便溺垃圾随处乱倒,想要彻底解决不仅仅是个大工程,更是要扭转社会习惯。
“东四”已经算帝都市中心了,段祺瑞就住附近,可这地方还是脏乱的很。
被逼着来清理的大头兵们很不情愿,神情难看。要不是周青峰亲自动员且示范,他们早跑了——什么军民一家亲,没那回事。
附近的百姓更莫名其妙,齐齐跑出来围观。他们也没啥拥军的意思,别说帮忙了,连口水都没得预备,就是好奇。
当年八国联军进北京的时候,帝都的老百姓也这样。什么国家大义,民族气节,压根没有,一点蝇头小利就把人给收买了。
“东四”有条地沟堵了,必须掀开盖来清淤。
沟里散发恶臭,屎尿俱在,中人欲呕。分到任务的一个排死活不肯动手,不管排长如何威吓,士兵就是摇头。
满身脏兮兮的周青峰刚刚带队清完一处垃圾堆,见带队排长正挥鞭子,他低喝一声:“停下,抽有什么用?遇到难题,当官的先示范。”
说罢,周青峰从士兵手里抓过一根铁锹,指着排长喊道:“别说一条沟,打仗的时候,枪林弹雨,你都得给我带头从。现在我第一,你第二,其他人通通给我下沟里去。”
看着被老百姓用作化粪池的地沟,被点名的排长脸都白了。当兵吃粮是天经地义的事,要说给官老爷干杂活也行,但不包括给城里的穷酸泥腿子挖地沟啊。
周青峰将自己的衣袖和马裤卷起来,操着铁锹就跳进黑臭的地沟淤泥中。他铲了一锹的秽物,对旁边的士兵爆喝道:“愣着干嘛?把篓子拿过来。老子都不怕脏,你比我金贵?”
声似炸雷,怒目如电,围观的百姓都被周青峰的骂声给吓着,受命的排长和士兵只能硬着头皮也跟着跳下地沟,清挖淤泥。
地沟就在街面上,左右都是民居。各家各户远远的垫起脚,双手拢袖,无不翘首观瞧,细细低语。
“哎呀,还真挖啊!”
“看样子,那是个大官嘞。”
“这到底是为啥啊?咋就来挖沟了?”
不顾旁人眼色,一个排三十几号当兵的挖了整整一个上午,弄得每人身上全是污秽,就连脸上头发上都有——沟里堵了不知多少年,一天根本挖不完。
中午,炊事班送来午饭,倒是有加餐,咸萝卜配糙米饭,外加三两熏肉,还有带点油星的菜汤。
这比抗战时期的国军吃的好,至少大米没发霉,也没有沙子、石子、粗糠、稻壳、稗子、老鼠屎和小虫子。
发现有肉吃,干活的大头兵们怨气才消解不少。他们也顾不上脏,让街坊打来井水洗洗手脸,捧着饭碗蹲在墙角开吃。
周青峰跑了全营,确认伙食标准没被克扣。重体力劳动如果吃不饱,当兵的可真要造反。等他绕一圈,炊事班来人说在附近酒楼预备了便饭,请他过去。
“我说官兵平等,你以为是笑话么?当兵的吃啥,我吃啥。”周青峰指了指大头兵的饭碗,“不过我饭量大,给我多来几份。”
炊事班的老伙头见过当年袁世凯小站练兵的场景,瞟了周青峰一眼,转身给他捧来个大海碗,里头满满冒尖的肥肉片。还有个食盒,里头是肉汤和烧鸡。
周青峰这次没拒绝,也找个墙根蹲下,随手撕了两个鸡腿,塞给旁边的大头兵,“来,吃饱了,下午还得干活。”
这举动被周围人看在眼里,两个大头兵差点饭碗都端不住,手里的筷子不敢扒饭,更不敢吃鸡腿,只能眼巴巴的朝周围观望。
周青峰把整个烧鸡撕开,分给更多士兵,没啥肉的鸡架丢给排长,喊了一嗓子,“吃啊,这他娘的有毒啊?”
排长接过鸡架,犹豫了一会,朝手下的大头兵点点下巴,分到烧鸡的几人才敢动口。他本人咬了一口鸡屁股,嚼了嚼吞进肚里,满脸回味。
周青峰端起大海碗,呼啦啦的朝嘴里扒饭。他那张大口就跟无底洞似的,眨眼功夫干掉小半碗,肉片更是进嘴就狼吞虎咽,不带嚼的。
其他官兵倒不敢吃的这么呼噜带响,却也觉着“周山炮”没啥架子,不像个当官的。
排长蹲在对面,把个鸡架吃的只剩骨头,试探的问了句:“周爷,我们今天来清垃圾到底是为啥啊?”
“部队里没有“爷”,叫首长或官职。”周青峰停下手里的筷子,严肃道:“今天的任务是为了改造部队。”
扒饭的官兵停下手,眨巴眨巴眼,无不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