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沈珣闻得此言,仅淡然投去一抹凉薄目光,继而抬手,轻点向那幅画中的一片叶上,神色从容,语调平缓:“此处置笔,略觉突兀,有失和谐。”
众人正依着他所指之处纷纭议论、交头接耳之际,那作画之人——一位身着蓝衫的公子上前一步,仪态恭谨,长揖及地,行礼如仪。
“沈大人果真是慧眼如炬!在下自愧弗如,输得心服口服。”
见众人面呈疑惑之色,蓝衫公子继而解释道:“初始运笔之际,我满心畅快,自负画技超凡,笃定此番必胜无疑,故而落墨果敢决然。然一时得意忘形,竟致笔端墨汁溅落污了画纸。于是我心生侥幸,妄图投机,遂将那墨渍巧饰为一片叶子。岂料沈大人目光如炬,竟一目了然窥破此中隐秘,在下委实汗颜无地,羞愧万分……。”
众人恍然大悟,此刻对沈珣佩服得五体投地。
也有一些知晓当年抄袭之事的人,心中不禁泛起疑窦:以沈珣现今之能,位居正三品刑部侍郎,办案雷厉风行,狠辣果决,声名远播四方。如此人物,当真会涉足抄袭之行径?
那赭色锦袍公子顿觉面皮滚烫,仿佛被人狠狠掴了一掌,羞愧之色溢于言表,直恨不得觅地而遁。
刹那间,他灵台清明,此乃圣上钦点的状元郎,其才学岂是自己所能置疑?当真是猪油蒙心,方才有此莽撞之举。
赭色锦袍公子神色惶惶,当即朝向沈珣,深深鞠下一躬,长揖及地。
“在下莽撞,多有冒犯,特向大人行礼赔罪,万望大人海涵。”
其姿态甚为恭谨,言辞满是愧疚。
“哎唷!”
一声稚嫩童音蓦地划破空气,显得颇为突兀。
众人皆循声转头,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来处。
只见沈淮被压在最下边,他身上趴着的是施婳与沈瑜,而沈璃怯怯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神色慌张地注视着这一幕……
“三姐姐!你怎么回……”
待察觉到众人目光皆聚焦于此处,沈瑜的话语声戛然而止,瞬间呆若木鸡,脑海中一片空白。竟忘却了起身之念,只愣愣地趴在原地,不知所措。
施婳被困在二人中间,颇为苦恼地挣扎一番,然而挣不开。
沈珣脚步生风,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手臂一伸,稳稳地将沈瑜拎起,而后把施婳摘出来,使其站好。
末了,他盯着沈淮,声音低沉却透着威严:“怎么回事?”
沈淮一个激灵,立马直起身来。神色慌张,舌头打结了一般,磕磕巴巴地说道:“四……四叔……是……是三姑姑没站稳,把……五姑姑给推到了,五姑姑……又将婳姐姐推到了,婳姐姐再把我推……推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