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从退居二线的那一刻开始,霍斯然就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
养虎遗患。不说安书记本身就觉得他无法驯服,骄傲如许傅然,又何以容得下放这么一个人在身边?
去西北也好,哪里都好,如果是跟着一个人一起流放,他
心甘情愿。从此以后无论在哪儿,他必然都再不离开她半步。
谁又知道,这不是他一心期盼的最好归属?
“不行,首长你不能这样……”邱船长的脸色彻底变了,他仿佛已经看到霍斯然走后,整个中央军区面目全非的样貌,“首长……”
他要追上去,霍斯然却已收回了决绝的眼神,用力按了一下把手,冲出了门去。
“首长!!”
听了那几句话的许傅然,也生生被震撼在原地。
他一直都知道,坚毅如霍斯然,哪可能是别人的两句驯服就能轻易改变的?以前他敬重他,崇拜他,不就是因为他足够不畏权势,恪守原则?他已经决定的事,任何人,都再无法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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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两排战士,一波是寻常的警卫兵,一波穿着海军制服,表情相当严峻。
得知林亦彤没事后,庄静妍紧急回家拿了换洗衣服和生活必需品来,放在了她的病房里。
“哎……哎这个兵……”她不知该怎么称呼人家,索性拽了拽人家的衣服,那脸色黝黑的海军战士转身,“啪”得一声行了个军礼:“大婶好!!”
庄静妍揪着心,看了一眼病房:“我问你,你们首长是从海上回来吧?”
“是!”
“那什么时候回去?你看这都八点多了,快九点了,不回去领导不批评吗?”
海军战士嘴唇动了动,嗫嚅着,不敢说。
“怎么了?哎,说话呀。”
病房的门倏然一开,霍斯然面容冷峻地走了出来。
“我给彤彤熬的粥她喝了吧?情况怎么样?睡了?”庄静妍空口气凑上前,透过门缝看了看。
“嗯。”如果不是见她已经睡着,他也不敢出来。
“你有没有事?”他蹙眉,听说这起事故的原因是几个醉汉冲撞,上下扫了一眼庄静妍。
“我没事,当时我不在,”庄静妍说着说着心里就涌起愧疚,眼眶湿了,“对不住,斯然,我说了帮你好好看着她跟孩子的,我……”
霍斯然慢慢地长吸一口气,手搭在她肩膀上,握紧,无声地安慰着她。
眼神冷冷一瞥,无意中发现,长椅上还有一个身影。
夏日的夜晚很热,医院长廊里却开着空调,不穿外套还有点冷,她就那么呆呆愣愣地坐在那里,皮肤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动也不动。
“她怎么在这儿?”他口吻一下子宛若掉进冰窟,冻得人浑身生寒。
下意识地,脑子里就想起林亦彤同事口中描绘的场景“就是那个女人,神经病一样拉着林医生骂,说得好难听,还尽说些恨她怨她她配不上你不争气之类的”,手上的力道狠狠握紧。
“哦,我都忘了,”庄静妍抹干了眼泪,感激地看一眼安然道,“就是那个女军官,她今天帮了我们大忙了,当时在走廊里,心胸外男医生都不在,她那么瘦的个子,却就是她把彤彤硬抱到三楼的……”
霍斯然冰冷的眉宇,一点点的从惊诧不相信,到慢慢地,冰消雪融。
她?
察觉有人盯着自己,目光犀利,安然轻轻一颤,从刚刚钻心的痛楚中,挣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