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还是这样看着他,仿佛一切都尚未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生。
天光破晓,晨曦的朝阳刺破帐帘,落到相互依偎的二人身上,像染上了一层浓郁的血光。
*
开猎大典。
秋日照看城。
文武百官坐定,袁钊亲率三千铁甲军纵列开围。
少年天子纵鹰策马,意气风发地巡视一圈,立定在列阵中央。
一披挂戴甲的士官打马上前,给沈玥递上弓箭,策马候在一旁。
沈玥皱着眉头,四下环视一圈,除却眼前黑漆漆的铁甲军众将士,猎场一片空旷,连箭靶都没给他设一个。
沈玥拉开弓,回过头问那士官:“为何不给朕设靶?朕的箭术,可是你们王爷亲自传授。”
厚重的铁甲面盔后,士官瓮声瓮气地说:“正因王爷亲自传授,不想丢了王爷的脸,故而不曾设靶。”
果然,跟着他萧亦然混出来的兵,都是同一副德行。
沈玥气笑了。
“很好。”
沈玥蓦地一鞭抽在胯|下的战马上,纵马疾驰带起一缕烟尘,转身反手拉开弓,蓦地将箭瞄准他的眉心,朗声喝问:“你叫什么名字?”
“行五,叫小五。”
羽箭急射而出。
铁甲纹丝不动。
叮。
羽箭直直地钉在铁甲的面盔上,一丝嫣红的血迹隐隐流下。
小五不闪不避地做了活靶生受天子一箭,抬起长|枪,顿地三下。
一众铁甲军抬枪顿地,齐声厉喝:“开围猎!”
霎时间,铁甲军有条不紊地变阵,万马齐嘶,激起烟尘滚滚,迷得人无法视物。
无数雁鸟飞禽被驱赶升空,倏地遮天蔽日,天空一片昏暗。
一杆大雍军旗迎风展开,众军得令,齐齐的羽箭如暴雨般逆空而上,直击云雾,如雪花般纷纷落下,散落一地禽羽。
铁甲军收队驻马,如钢铁洪流般井然有序地退开。
萧亦然身着软甲,踏着一地的血水,迎着秋日肃杀而来,似血的军旗在他身后飘荡,如一杆刺破暗夜的长|枪。
方圆数十里的猎场,瞬间回归安静。
仿佛听得见秋风草长,万里平畴。
……
看城之上一片哗然。
尽管这些年秋狝开猎大典皆是如此,但每次观礼依旧免不了会被这肃杀军威所震慑。
不少人被这番金戈铁马之威涤荡的热血沸腾,一众世家子弟纷纷策马下场,意欲博个头彩。
沈玥谨记自己身为小纨绔的本分,适时地退回去,却被萧亦然打马追上,一鞭钩在他的缰绳上,面无表情地问:“才几时不见,陛下就打了我的兵?”
“他们嫌我箭法不好,不给我设靶。”沈玥委屈地说。
“大前年没拉开弓,前年射在了地上,去年擦了靶边,今年倒是有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