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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真武广场上举行盛大的晚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汉人文士们，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互相说着鼓舞的话，天翻地覆的变化，仅仅是上一次，还觉得人生黯淡，但觉从此，前程似锦。而鲜卑贵族们，却一个个垂头丧气。正文3419最后的温存6尤其是一些老贵族，心里便打起了小九九。仿佛一夜之间，忽然醒悟，这个冯太后，原来，并不是一味地在抚养小太子。她还有许多的计划，许多的主意。当夜，京兆王，任城王，源贺，陆泰，东阳王等老贵族聚集在一起。败军之将，一个个喝着酒，也觉得寡淡无比。陆泰先开口：&ldo;你们都看到了吧？今日好些汉臣好生猖獗。现在又弄个什么土地变法。长此下去，这天下岂不是变成了汉人的？&rdo;&ldo;是啊。虽然没有动摇我们的土地。但是，那些泥腿子一旦掌握了土地，就不再是奴隶，他们自己耕种，增收，变成了主人。我们的奴隶们岂不会羡慕他们，久而久之，不停地闹事？&rdo;&ldo;就是。最根本的是，这一次借着土地变法，那些汉臣都起来了，王肃已经这样威风了，还有李奕，李冲兄弟，加上贾秀他们，以后可怎么办？&rdo;陆泰忽然说：&ldo;你们注意到没有？加封中山王，可是冯太后的意思。当时，陛下是没有提到这一点的。&rdo;众人恨恨的。&ldo;陛下的赏赐才是合乎祖宗家法的，真不知冯太后为何要多这一句嘴。一句话，就让汉人成了王。&rdo;&ldo;你们难道不觉得，冯太后最近的举止很异常？她的责任是抚养小太子，可是，这几次，每一次的军国大事，她都会站出来。&rdo;&ldo;对对对，那土地法令，完全是她支持指使的，不然，李奕兄弟怎么可能办得那么顺利？要知道，李奕可是她的内务府秘书令……&rdo;&ldo;真有点妇人干政了，长此下去，岂不危险？&rdo;……还是老王爷东阳王摇头：&ldo;你们话可不能这么说。太后计除乙浑，现在辅佐陛下，也不是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如果不是她启用王肃，也许，这一次还不能战胜呢。&rdo;正文3420最后的温存7&ldo;老王爷，谁不知道你当初是受了她的恩惠，所以向着她说话。&rdo;陆泰毫不客气，&ldo;你一个人的私利，也不能妨碍我们全体鲜卑人的利益。&rdo;东阳王怒了：&ldo;我这也说的是实话，你攻击我干什么？&rdo;&ldo;就算没有王肃，我们就不能战胜那些奴隶了？笑话，不过是再多加派点人手而已。&rdo;&ldo;二位都别吵了。都火烧眉毛了，何必还自己内斗？&rdo;还是京兆王深沉：&ldo;以我看，冯太后真的很不一般。这个女人，自来就不安于室。现在，陛下又特别的信任她，而且，她把小太子也教育得很好……&rdo;源贺忧心忡忡：&ldo;这正是我们所担心的。现在，陛下如此信任她，以后，她手里又还有小太子这么一张王牌，大家别忘了，她自己就是汉人。她肯定会向着汉人的利益……&rdo;&ldo;不行，我们可不能让一个女人骑在我们的头上作威作福。大家得想想办法，如何让陛下提高警惕，认清她的真面目。&rdo;&ldo;陛下对她十分信任，要离间他们，谈何容易？&rdo;陆泰低声下去：&ldo;我倒有个办法。&rdo;众人都问：&ldo;什么办法？&rdo;&ldo;你们这么久来，难道没注意一个问题？&rdo;&ldo;什么问题？&rdo;&ldo;冯太后身边三个男人，李奕，赵立和乙辛，她是太后，他们三个又不是太监，终日驻守慈宁宫，本来就不符合礼节……自古以来，从来没有正常的男人可以伺候寡居的太后，苍蝇不叮没缝的蛋，汉人本来卑鄙无耻，他们要获得利益，当然会动一些手脚……&rdo;众人都不以为然：&ldo;切，你这是什么话？赵立、乙辛，可是先帝生前就指派给她的侍卫，纵然不合规矩，但也是先帝的遗命……&rdo;&ldo;是啊。冯太后当年火殉先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陆泰，你可不要乱说。&rdo;正文3421最后的温存8陆泰冷笑一声：&ldo;就你们胆小如鼠。她有什么了不起？横竖不过是一个女人。我就不相信，她真的就是什么仙女下凡，王母娘娘，没有任何的缺陷。反正李奕那帮子汉臣整天围在她石榴裙下转悠，我就不相信，里面没有任何的猫腻。&rdo;东阳王忧心忡忡：&ldo;陆泰，你可不要随便乱说，若是陛下知道了，岂不是杀头的大罪？&rdo;就连京兆王也有点发怒了：&ldo;陆泰，你再这样乱说，我可饶恕不了你，这是攸关先皇的名誉呢。皇太后的贞洁，天下谁人不知？我们不能因为她今天对王肃赏赐太重，就诋毁她！&rdo;陆泰抗声道：&ldo;我这一切，都是为陛下效忠，替陛下着想呢。&rdo;……月亮，如恋爱一般，爬满了北武当的山山水水。初冬的天气不如去年寒冷，日日还能见到太阳。到了晚上，空气便肃穆起来。芳菲独自坐在一棵巨大的古松下面，花岗石的地面，尽管裙裳厚厚，也遮挡不住那么浓烈的冰冷的地气。她手里握着一小瓶酒，喝一口下去，喉头火辣辣的，几乎要呛出眼泪。忽然就笑起来，&ldo;罗迦，我这一次没让你出主意，也没让你帮忙，照样还是胜利了。呵呵，你不在，我照样能办成大事。唉，你看看，你自己都没啥利用价值了。我何苦还要在乎你？&rdo;四周静悄悄的，空气里，雾气开始凝结，冰凌，几乎要一层层地覆盖下来。她长长的叹息，觉得困倦，是一种极其紧张后的困倦。之前，对于王肃等人，比弘文帝更没把握，生怕一旦输了，所有的心血就会付之东流，谁想，上天眷顾，竟然大胜。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土地改革颁布下去，仿佛看到一个崭新的北国，就要在自己面前形成起来。谁说对这一片土地，没有深厚的感情？正文3422最后的温存9曾经被它的帝王热烈的挚爱；如今，自己的儿子，又将是下一任的新帝。自己要留给他的，不是一个烂摊子，而是一个繁花似锦，盛世如歌的璀璨天下，等他长大了，纵马驰骋，雄才伟略，真正凭借良好的基础，一统天下，成就千古伟业。做母亲的，几个不曾希望自己的子女成龙成凤？他罗迦当年要纵马洛阳的豪言壮语，难道自己就不能完成？难道自己的儿子就不能完成？她再喝一口酒，然后，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地，整瓶酒全部喝了下去。目光反而更加清明：&ldo;罗迦，你的命令，今后，我再也不想听了。要干什么，完全由我自己做主了。&rdo;她扔掉酒瓶，站起来，大踏步往山下而去。天空上，一缕云彩飘过，仿佛遮挡了暗处的笑声，无论欣慰还是痛苦，无论遗憾还是惆怅。终究是笑声，而非哭声。许久许久，他都不曾这样欢笑过了。她果然不负自己冀望，一步一步地，甚至超越了自己的想象，在大踏步地往前走。儿子何其有幸，能遇见这样的一个她？慈宁宫里，弘文帝也是红光满面，许久不曾有过的开心。儿子已经睡熟了，左右地看，冯太后不在屋子里。他一遍一遍地走到门口，不知道第几次张望了，才看见她款款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