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一时思绪漂移,轻声道:“皇上宠我,还不是因我这张脸么?”
“啧。”进忠停了动作,抚着她的肩头顺势蹲下,仰视着她,“你这张脸,与她像,也与她不像,旁人看着有几分神似罢了,若细究起来,分明就是两个人,何以替代。”
魏嬿婉低头与他对视:“果真不同?”
进忠唇角一勾,伸手抚上她面上的伤处,似要掩盖一般,将掌心贴上:“不同。”
魏嬿婉抿唇,紧了紧手中的西洋镜:“我不是她。”
进忠见她又犯痴了,站起身,将春婵搁在案上的汤盅捧起,试了试温,舀起一勺,递给她:“思多伤身,你若熬坏了自己,便是便宜了旁人。”
魏嬿婉瞥了他一眼,抬手一挡想要自己来,进忠却不给她一丝机会,十分强势地将汤勺送至唇边:“我可是头一回伺候小主。”
魏嬿婉斜睨一眼,将身坐好,十分坦然地受了。
“你不用伺候皇上么?”魏嬿婉忽然想到。
进忠低头用勺子撇去油花,又舀了一勺:“今日不当值。”
魏嬿婉斜身倚榻,“你日日往我这走,不怕旁人传闲话么?”
“你放心,我自有法子。”进忠将空了的汤盅放下,给她递了方帕子:“天晚了,我也该走了。”
魏嬿婉目送他离去,忽然觉着深宫中有这么个人陪着似也不错。
自那日御花园被罚,魏嬿婉倒收敛几分,鲜少在人前卖弄自个的手段。但她也记着进忠的话,这宫中,无论嫡庶贵贱,都不若皇帝的欢心重要,为了争宠,入流的和不入流的,又有何区别呢,她不过投其所好罢了。
于是魏嬿婉干脆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在外头时循规蹈矩,在自己宫中却是学琴弄曲样样不落,每每皇帝驾临,更是悠悠袅袅,丝竹不绝。谁都知道魏嬿婉又在使狐媚手段,却无人能在此事上多一句嘴。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戏台上一人腰肢轻转,曼妙如仙。
正是魏嬿婉。
进忠站在台下,有几分恍惚。
一折戏罢,魏嬿婉盈盈下台,如汉女一般垂首一拜,拖着戏腔:“皇上万福。”
皇帝笑道:“你倒是有几分玲珑心思。”
魏嬿婉莲步轻移,亲自捧了一碗酸梅汤给他:“雕虫小技罢了,皇上若是喜欢,便多指点嫔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