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出于最初的愧疚之心,还是因为不想多欠他一分情义,她让春婵悄悄地给他家里送了一百两的银票。
足足是当日他借给自己的两倍有余。
魏嬿婉瞧着他低头下跪的姿势,朱唇轻启:“不是赏你的,是还。”
对方的身子明显僵了僵,沉默一瞬,一字一句道:“奴才当日只借给过一个心思纯净的宫女魏嬿婉四十两银子,不曾借给过炩小主。”
魏嬿婉面色煞白,她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就像谁递给了他一把刀,那刀刃一下一下地凌迟着她的过往、如今和将来。
她想哭,又想笑。
是了,他爱慕的,挂念的,痴心的,只有那一个单纯的魏嬿婉,而不是她这位抛弃旧爱谋求富贵的炩嫔!
魏嬿婉接过那钱袋,紧紧攥在手里:“原是我记错了。”
回了永寿宫,魏嬿婉将那钱袋狠狠掼在地上:“春婵,拿剪子来铰了它!”
春婵噤若寒蝉,不敢言语,赶紧找了剪子,捏着钱袋才要动手,忽然又将袋口打开,露出一角银票:“主儿,这……”
魏嬿婉一眼瞟见那银票,更是气极,夺过来不由分说两三下将那张纸铰成了碎末,又砰地一声摔了剪子,指着春婵:“拿火盆来,统统烧了!”
春婵应声出去,澜翠入内:“主儿,进忠公公来了。”
魏嬿婉没有一丝好脸色:“不见。”
澜翠无奈,心道进忠哪里是她能拦得住的。
正僵持间,进忠已然步入房中:“奴才给炩主儿请安。”
魏嬿婉冷冷道:“青天白日地,往我这儿跑什么?”
进忠觉出她语气不善,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唇角一勾,蹲下身子,拾起一片碎纸:“炩主儿这是怎么了?”
魏嬿婉没有说话,澜翠也没敢说话。
此时春婵端了火盆进来,魏嬿婉瞥了一眼:“都烧了。”
春婵才要动作,进忠伸手一拦:“好好的银票,怎么铰了?”
他那一双狐眸犹如蓄了一汪寒潭,教人浑身发冷。
春婵打了个寒颤,呐呐道:“这是……是主儿还给凌侍卫的,不知怎地,又、又交还给了主儿……”
进忠危险地眯了眯眼,将那剪子慢悠悠地拾起,一下一下地铰着手中的碎纸:“哦?他怎么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