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博清踩着嘎吱作响的雪跑过来那条街,在方裁秋家门口跺了跺鞋子上的雪渍,拿钥匙开门。
起居室漆黑一片,他随手将钥匙扔在玄关按开灯,脚下不注意踢到了一条牛仔裤。
严博清低头瞅了眼,发现三步之外还有一条,以及一路散落到主卧门口的外套,毛衣,衬衫,甚至内裤。
他鬼使神差地顺着衣服的路径往里面走了几步,直到隔着木质门板都能听见几声压抑的哀叫与抽泣。
他16岁了,不是6岁,当然能猜到房间里的人在做什么。
严博清涨红了脸,他想走,可双脚却如同被魇住了一般死死定在原地。
空气如同被雪冻住一般僵硬,直到一阵巨大的手机铃声划破寂静的起居室。卧室里的喘息声陡然停了,换成几句惊慌的德语,严博清在巨大的窘迫之中竟然还能分心辨认出这是Ebel的声音。
随着严博清手忙脚乱地接通施晴打来的电话,方裁秋也套了件睡袍拉开了卧室的门。
严博清极速转过身去,眼睛避开方裁秋浴袍下空荡荡的大片胸膛,此地无银地讲电话:“喂妈妈。”
施晴的声音困倦极了,问他:“你到哥哥家里了吗?”
“到了到了。”
“那就好,我先睡了。”
施晴无情地挂断了电话,严博清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了,他不得不握着手机转过身面对方裁秋,无力地解释:“我给你发了短信,问今晚能不能借宿,你没回……”
方裁秋冷着脸叹了口气,他还犯不着跟个小孩子生气,只是刚才那动静真够把人吓ED的。严博清毕竟还没成年,方裁秋现在缓过劲来也觉得有点尴尬。
“要不,我还是,回我妈那里……”严博清在方裁秋冷淡的眼神下一步步往后退缩,快退到玄关时被叫住了。
“别折腾了,就在这里睡吧。”方裁秋撂下这句话就进了房,房门不轻不重地合上,仿佛刚才那个插曲从来没有发生过。
农历新年那天,施晴让严博清邀请方裁秋一起来她的小公寓过年,她最近身体好了些,虽然繁重的事情还是做不了,但是在家慢悠悠地烧两个家乡菜还是不成问题。
施晴是北方人,过年惯常是要吃饺子的,德国的中超里只有速冻水饺,施晴吃不下。她指示严博清除夕那天早早从学校过来替她揉好面,晚上一边看着网络春晚一边包饺子。
方裁秋答应了来过年,那天他是下午的班,来的时候9点多,正好赶上开饭。
门铃响了两声,严博清擦了擦手上的面粉赶过去开门,方裁秋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手里提了一块红丝绒蛋糕,乌黑的发丝上沾着星星点点晶莹的雪花,衬得他的面孔帅得惊人。
严博清盯着他的脸呆看了片刻,又不由自主地朝他身后看了看,方裁秋不见外地走进门,问他:“找什么呢?”
严博清双手接过蛋糕,“Ebel呢,不是让你带他一起来吗?”
方裁秋在门口换鞋摘手套,顺便把外套挂起来,挽着袖口往里走,漫不经心地回答:“分了。”
“分了?!”严博清情不自禁地惊呼,这才几天!
方裁秋转身蹙眉看了他一眼,似是不解:“我分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严博清快步跟上,把蛋糕放到餐桌上,瞪大眼睛问:“为什么分啊?”
正在包饺子的施晴也一起瞪大眼睛,看起来同样好奇,尽管她连Ebel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方裁秋无奈,走去厨房洗了个手,从冰箱拿了一筐蓝莓出来吃,言简意赅地解释:“我四月回国,他不愿意异地,就分了。”
严博清没想到是这么现实不浪漫的理由,转念又感叹:“要是我大哥有你这么清醒就好了。”
方裁秋挑眉,塞了一颗蓝莓进嘴里,点了点严博清说:“他和我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