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番发自肺腑的托孤之言,李繁漪却并未有所动容,只是拧着眉心看了眼那扳指,旋即,收回了袖中。
她眼神晦涩不明,良久,才轻轻扯了扯嘴角:“官家就是为了说这个?”
话毕,李准抬起眼,愕然看了她一眼。
“我省得,官家好生养病便是。”她继续说,“今日我在矾楼,还特地为官家祛祟,如今蓝太医回来,您定要早些康复起来。”
闻声,李准眼皮动了动,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她了。
见状,李繁漪叉手行了一礼,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宫人内侍还在殿外等候,方才出来,应江停下,冲李繁漪行了一礼:“殿下。”
“娘娘呢?”看了眼空旷的殿外,李繁漪蹙了蹙眉。
“娘娘身子不适,近来旧疾复发,先回坤宁殿歇息了。”
究竟是身体不适,还是看见自己不适,便不太好说了,崔内人上前,轻声道:“殿下,漱玉阁修整好了,该过去用晚膳了。”
点了点头,李繁漪冲应江点了点头:“应都知留步,本宫先行告辞了。”
语罢,不再去看身后巍峨的宫殿,也没有由崔内人搀扶,一步一步走下了殿阶。
她一路沉默,直到回住处用饭,也没有声音,直至入睡前,崔内人为她梳发,才听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手上动作一顿,崔内人低声问:“殿下自福宁殿出来,似乎就有心事。”
眸光流转,李繁漪看着铜镜中自己模糊的面容,轻声喃喃:“一个宗室子……”
“殿下?”
“崔娘,宗室之内,可有个叫‘李磐’的?”
崔内人思索了片刻:“是有,小太子殿下两岁,也曾在太学授课。”
“……哪怕是宗室子。”
烛火摇动,李繁漪哂笑了一声,眸中的寒意,也融入夜色之中。
*
矾楼之事,不出所料的京中传开,因此,林家前去的人都被施以禁足惩戒,是而这些天,每日药浴服药未曾停歇。
用药带来的作用很快便显现,蛊虫被催动,开始缓慢地游走,深夜时,顾云篱听见“扑通”一声,原本就浅眠的她片刻便被惊醒,一把扯过衣架上的薄衫,奔出室内。
蛊虫活动的诡异感受令人一阵阵心悸,又痒又疼的感受侵袭着林慕禾的五感,与上一次蛊虫发作相比算不得痛苦,却也足够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