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说完后?,牧民?起身往外走,开始局促地听姜青禾转述羊把式的话,他们自认为自己?很会养羊,但羊把式也自认为没有比他会养羊,他南边去过,最常去的是东北。
比起这里来?,那边有着数不清的湖泊,溪水从草原两边穿过,牧草青青,品种数不胜数。
东北那的牧民?养羊,伺候得精细,养得又?肥又?壮,羊生病得少,绵羊的毛又?润又?细滑,产毛能有五六斤,都是上等羊毛。
可眼瞅这里的,肥壮的羊也有不少,那毛发算不上好,有些枯黄暗沉,而且虽然?大病不多,可羊身上的小?病却不少。
羊把式摸着姜青禾私底下?塞给他的半两银子,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终于收了那一副跳脚骂人的架势,好好跟大伙说道说道。
可让羊把式坐着一点点拆开跟大伙说,他办不到?,只有拉了羊来?指着那问题才说:“你们歇家要俺给瞅瞅,除了羊身上的病外,哪些羊羔长得不错,羊客挑不出错的,单独先给养起来?。”
“诺,就母羔羊想要做种羊,得看它能不能生,”羊把式拉了一头母羔羊来?,指着下?身说,“你们指定都晓得,能生的这里细长,但这种圆而紧的,早点处理吧,就算养到?两三?年,也是没法产羔的。”
“而且你们瞅,这头的□□小?,做不了种羊的,俺要是羊客,这些问题多的羊看都懒得看,更甭说要了。”
羊客来?这里只会采买羔羊做种羊,并不买成年的羊,尤其母羊长到?第六年,就不能再产羔,而且母羊肉并不好吃,公羊肉骚得很。
所以今年这批的羔羊得先挑出来?,公羊要额宽,身子要长个子高,背宽腰得平直,性发育完好,毛量多,活泼好动等。
母羊则体大,□□良好,进?食量大,性情温顺,剔除短时间内长膘长得快的。
羊把式只拉了公母两头羊羔,其他叫牧民?自己?找,虽然?牧羊养羊难免粗放,有时候不免有很多疏漏。
可他们羊好羊坏能分得很清楚,老牧民?斯钦巴日更是看羊的一把好手,可他只会看,不会将羊好在哪里给一一说透。
一头头好羊羔被拉出来?,放在隔好的羊圈里,姜青禾本来?想给每家的羊做些记号的,萨仁阿妈拦住她说:“这羊上头,各家都有打了耳记。”
这是在羔羊还?小?时,四五月天不热,用剪子在它的耳朵上剪出各种标记,各家能从耳记上认出这是自家的羊。
姜青禾很费劲凑到?羊耳朵上,才能瞟见,她琢磨着有啥法子,能叫这个标记大些的。
不过她暂时没时间想这些,将羊圈里的好羊全都挑出来?后?,还?得分出老羊和病羊。
羊把式此时用竿子狠狠戳了几下?地面,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把这些羊养到?六七岁,肉不能吃不说,皮子也不好卖,费草费料养着做啥!就问你做啥!”
姜青禾没说话,巴图尔上前说:“这只羊生了三?年的小?羊羔,后?来?没奶了,可她带来?了六只小?羊,额怎么好杀她,额会好好养着她。”
“这些羊在额们部落叫达日哈拉森,不宰也不会卖,它们给额们带来?了小?羊羔,带来?了数不尽的奶,得养着它到?老。”
再将它的头颅放在那高高的土堆上纪念。
羊把式沉默,他叹口气,汉人养羊一是吃二是卖,只想叫羊长得肥,觉得会带来?羊奶、皮毛和肉,才有价值。
可牧民?不仅仅把羊当成财富来?源,更倾注了感情,有些牧民?一年到?头除了羊病死外,是舍不得宰羊的,他们宁愿长长久久养着它们。
盼望着春秋带来?羊毛,有羊奶喝,足够了。
巴图尔的话让羊把式闭起了嘴巴,看完基本上羊出现的问题后?,他背起自己?的箱子往外走,好些病今天没法子治。
他不要坐勒勒车,姜青禾跟巴图尔说了几句,赶紧追上他,“阿公,你咋要回去了?”
羊把式站在草堆里说:“啥药带得都不够,咋给瞧病,还?有可不得跟牲畜行说声?,得在这留个三?四天。”
姜青禾跟着他往前走,走在无边的草原上,迎面袭来?阵阵热烫的风。
羊把式不知道在想什么,久久没有说话,所以两人沉默地走完了好长一段路。
送他上了羊皮筏子后?,姜青禾立即去找土长,落实休整地的问题。
“不用挨家挨户找他们,”土长给姜青禾塞了个梨,“他们那休整地三?三?两两的,有些在那犄角旮旯的地方,你带着他们挨家挨户去认田阿。”
“上水田那片田正空着,也有小?二十亩地,先叫他们暂时种着些吧,你说的叫他们开垦荒地,”土长啃了口梨,琢磨了下?,“湾里没有百来?亩的地能给开荒的了,全都是分散地。”
土长思?来?想去说:“跟你先透个底,旁人俺也没说过,之后?外来?开荒的俺不收了,本来?这里荒田也算不得多。”
“那这剩下?的荒田,俺想叫大伙给种上树苗子,正好把湾里这圈给围起来?,谁知道之后?会不会有黄毛风。”
姜青禾啊了声?,“那些剩余的荒地全种树,亏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