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昨天也路过这里,却只匆匆瞟过,不曾留意,也从未有此?心境。
田家的乐趣不就外乎于此?吗。
她送了王婆到家,王婆塞给她一大筐的鸡蛋,个个圆滚滚的,比她家里的鸭蛋都?要大。
王婆不容她推拒,“你不收,俺也琢磨着送你家里去的,本?来得送你鸡的。可这鸡仔养养费劲,母鸡还得做种鸡,你就先吃些鸡蛋补补吧。”
“你比俺之前瞧着瘦了。”
姜青禾确实瘦了,瘦的不算明显,因为她本?来就瘦。
最后她还是接过了那一篮子沉甸甸,足有二十来个鸡蛋的篮子。
然后她走在湾里,被不停地叫住,往常空着手?,她说不好拿大伙也算了。可如?今她拿着个篮子,但凡瞟到她的妇人,都?得进屋拿一把菜给她,要不是红辣子干、或是甜瓜干,再不济一两?个鸭蛋。
没拿新收的高粱,怕一斗太轻,两?斗压得人背疼。
姜青禾被一群妇人堵着,好些日子没咋见到她,有一堆的事要问?。
“青禾阿,俺家地里的高粱收了,高粱皮俺也晒了,你这还收不?”胖婶搓着手?问?她。
李婶也急急地说:“之前你说,收了羊毛教?俺们打毛线,织秋衣毛衣,打毛鞋的,还做数不?”
“是啊,还有那棉花,俺们按教?的纺好了线,只差织布了,织成的布你这收不,俺们不穿那老些衣裳。”
……
姜青禾挨个听完了这一个个问?题,昨天还郁郁不乐,麻木不振,只差觉得人生没了斗志。
要是别人问?她啥,她脑子都?跟生了锈一样不能转动。
可眼?下她仿佛积蓄了数不清的力气,让她头脑清醒,不急不缓地回答所有问?题。
“高粱叶收的,除了高粱叶外,高粱杆,还有过些日子要收的苞米皮也是得收的,”姜青禾放下将她手?勒到起红痕的篮子,面对一双双期盼的眼?睛,她缓了口气继续说:“只收晒干的,有霉点子的破裂的都?不收。”
“还有会编炕席的婶子,可以跟我说声,我要几个人来编,最好拿之前编过的席子来。”
姜青禾关于这的知识储备没落下过,她收高粱杆染红编炕席,炕席在贺旗镇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很多讲究一些的人家,在成婚时?会准备两?领炕席,铺在新房的炕上,这种叫对席,成双成对的总吉利一些。
基本?上大多数的炕席都?是用高粱杆编的。
之前高粱没成熟姜青禾也没法子,只是如?今高粱成熟,那她在这个丰收的季节得储备足够多的炕席。
她手?上有小鱼走村时?给记的各村庄稼以及其他种种,她都?很熟了,所以此?时?说起来头头是道,“我要收很多很多高粱叶和高粱杆,按一捆五十根高粱杆算是五个钱,高粱叶一百张算五个钱。”
这个定价是合理的,定的太高她得倒贴钱。
不等这十来个女人欢呼,她立马接上,“所以要是趁着这几天,地里稻子啥还没收的时?候。可以叫家里的叔、爷,去外面村子里收高粱叶和高粱杆。”
“离我们这近的,下湾村和西口村种了很多的高粱,上林那里不用去了,他们不咋种这玩意,要是有结伴的话?,可以往更远一点的毛家庄那去,他们的高粱是最多的。”
姜青禾等她们议论完接着说:“还有羊毛,今年剪秋毛的时?候还没有到,我已经?定好了,怎么织,等羊毛收好,到时?候麻烦各位婶子给搓成羊毛线,到时?候再教?。”
“织布不要急,我明天会先去衙门工房走一趟,看?看?能不能再运两?架织布机过来,到时?候会放在染坊那里,再试试请镇上织工过来,棉花会按镇上现在的价来收,我们这种笨花不如?西城域的长绒棉,价格比羊毛要高些,一斤大概是二十五个钱。”
“棉花咋收到时?候会说,只是今天刚好碰见,也得跟婶子们说声,往后,”姜青禾顿了顿,“钱数不用卖出?去再给,往后收到我手?里,立即当面点清。”
姜青禾第一次知道,十来个女人能爆发如?此?大的欢呼声,惊的鸡窝里的鸡乱飞,抖落绒毛,鸭子嘎嘎叫得更响。
她们奔走相告这个好消息,在这个夕阳如?约到来的傍晚,春山湾热闹极了,鸡鸭同跳,三五人成群议论纷纷。
而姜青禾提着满满当当的篮子,实在重?,可她脚步生风。
去它的麻木,去它的萎靡不振。
她就应该奋斗不息,让自己?,让大家走在康庄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