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脑海中各种无厘头的念头,年轻人将目光投向车窗外的大铁笼,在那里,副官正像只大马猴一样,傻兮兮蹲着。
哦这逗比,估计问了也白问。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年轻人冲司机吩咐道,“情况有变。”
小车轰然咆哮着加速,一溜烟便冲出了街角,年轻人十指交握坐在后座,心中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他当然看不见,当小车冲出去后,副官眼中那一抹一闪而逝的了悟。
如果是黑帝斯在这里,肯定会告诉他——别小看了一只逗比。
聪明人最喜欢干的是什么?答:装傻。
或者装成一只逗比。
………………
李慎说,要让谁也笑不出来。
黑帝斯一点也不想笑。
生命之漫长,如同一幕幕不断重演的戏码,甚至漫长的令人感到厌倦。他已经不太记得生命中那些单纯而简单的喜怒哀乐,那些纯粹单一的色彩,太多的色彩混杂在一起,只剩下一片浓黑。
因而,老人格外喜欢这些纯粹的人或物,譬如杨宝宝,譬如李慎。看着他们鲜艳而浓烈的色彩,早已麻木的心脏偶尔也会生起一丝悸动。
他不喜欢长安,因为它和他一样,太多的色彩混杂,一片浓黑,散发着腐朽的暮气,毫无生趣。
但他无法舍弃它,正如同他无法舍弃自己这漫长的,令人厌倦的生命一样。
老人举起了手中权杖。
在他眼中,挥出拳头的李慎像一团燃烧的烈日,那么的耀眼夺目,纯粹而热烈……老人张开手臂,漆黑的袍袖如同张开的夜幕,迎接向滚滚而来的烈日。
是黑暗笼罩光明?抑或者,光明冲破黑暗?
老人无声而笑。
名为不死的权杖在他掌中一寸寸碎裂。
一只漆黑的漩涡出现在他面前,吞没了李慎的拳头,随即骤然扩大,将其整个人吞没进去。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不再晃动的长安中,无数人茫然的抬起头,四下张望,小心翼翼的从桌下地上站起身,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神色。
然后他们听见了一声脆响,那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极其清晰。
一只拳头突兀的贯穿了老人的胸口,腥红的血液染红了拳头上缠绕的布条。
李慎抽出拳头。
“结束了。”
他轻声道。
又一拳击向老人头颅。
“住手!!!”
场边响起一声暴喝,声音的主人正焦急的向着场中疾奔而来,却根本阻止不了李慎的拳头。
阻止了他的,是飞身挡在老人面前的杨宝宝。
她通红着眼眶,咬着嘴唇,张开手臂挡在了李慎的拳头前。
她不希望他们当中有任何一个死去。
李慎的拳头停在半空,半晌,缓缓垂落回身侧。他咧了咧嘴,用没有染血的左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别哭。”
杨宝宝竭力忍住的泪水瞬间冲破了眼眶。
李慎有些疲惫的放下手,扭头看向从场边冲来的年轻人,后者已经刹住脚步,谨慎的与他保持着距离,开口道:“刘阿宝在我手里。”
李慎‘哦’了一声。
他这反应太过平淡,年轻人反倒不知该如何接话,顿了顿,又道:“杨氏登仙法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