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宗门后,他应当将此事表明,希望宗门能彻查此事,他不是想为自己开脱,只是不想让真正的真凶逍遥法外,假设真有那个真凶的话。
可回到宗门后,他就被刑堂的人接手,宣判了他的罪责,落下了对他的惩罚,全程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处在禁地寒牢中,寒冷侵骨入髓,梵尘盘膝而坐,着一袭雪色僧衣,手上拨弄着佛珠,眼睛闭着,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真与这冰寒之地融为了一体般,他的这番表现,完全窥不出他心里的波动。
对他的判罚很轻,寒牢禁闭百年,这样的判罚,不能说是偏袒私心,因为这看似轻的判罚,可言的门道很多。
第一点就是,只要判罚一落,梵尘便成了板上钉钉的凶手,偏偏在外人看来,似乎是禅宗包庇了他们宗门这位佛子,只有当事人知晓,这完全不能说是包庇,谁家包庇是调都不调查就认下错误?谁家包庇是不让被包庇的人开口说一句话、解释一句?
第二点,禁地寒牢这个地点有些特殊,此处的环境易滋生人的心魔,这好像对梵尘这位身带佛骨的佛子无甚影响,但可别忘了,他是为何会受这一场罚的?魔气侵蚀,以至于犯下大错。
反正左右在外人看来,梵尘都是得了大便宜,上千条人命,这便轻巧抹了去。
佛珠拨弄发出细微的声响,梵尘眼前是一片黑,还有一点不好言,他的修为随着时间会慢慢恢复,他也知道如何从禁地逃离,毕竟禁地对佛修来说是个适合锻炼心性的修行场所,梵尘自然不是第一次来,如何逃离禁地这件事,差不多是五十年前他在此地修行时,一个宗门前辈告诉他的,而那位前辈正是刑堂长老之一,梵尘不相信长老能将这件事忘记,所以这刻意为之,想得到怎样的结果呢?
从事态发生至今的种种,梵尘任是再蠢再没脑子,都能觉察到其中的不对劲,拨动佛珠的动作滞了滞,可他无法确定这份不对劲,是否是他们让自己觉察到的?
眼睛缓缓睁开,一片冰蓝铺雪的景象撞入眼帘,梵尘长长吐出一口气,能怎样呢?会怎样呢?
这时的梵尘抱着的还是随遇而安的想法,他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但他不在意,不想管,没入心,他的情绪向来都淡,这一点事儿算不了什么。
时间大概过去了半年,梵尘仍然是那一副出尘脱俗的高僧模样,连位置都没有半丝改变。
“小秃驴,你还不快逃,再不逃可就到你的死期喽~!”一道幸灾乐祸的阴测测声音响在梵尘耳边。
梵尘拨动佛珠的速度变都未变,仿若根本没有听到响起在耳边的声音。
“小秃驴,不信吗?绝佳的炉鼎体质,谁不觊觎啊~出家为僧的秃驴也不例外,若非老夫是一道残魂,也定是想品品你的滋味。”粘稠恶意,他的提醒包藏祸心,不怀好意,十足的看戏姿态。
梵尘控制不住扯断了手中的佛珠,四处滚动的佛珠打破了这份寂静清淡,梵尘的体质从未与人言过,即使是他的师傅都没有提起过,他身带佛骨,不会有人想得到,他会拥有最顶级的炉鼎体质,而这个体质未结丹前,是不会有任何外在体现的,
十分恰巧的一件事,他为了结丹出宗历练,正好获得了一个能遮掩体质的法器,随着他修为的增长,他便会更换更好的遮掩法器,所有人都只以为他是为了遮掩身上的功德金光,他亦是这样表现的。
这时却有人告诉他,他的体质早已暴露,非但如此,他宗门里竟然有人觊觎他的体质。
他不能相信这人的胡言乱语,何况还是到残魂,他都快怀疑是心魔对他的干扰了。
“小秃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就且看吧。”只留下了这句话,就在为冒声。
梵尘一颗颗地拾起佛珠,他的修为已恢复了三成,若他想,能让修为恢复的速度加快,要这样做吗?
在拾到最后一颗佛珠时,他的神识觉察到有人到来,由于修为与神识一道被封,此刻的神时也就以往的三成,所以在他发现的这时,人已经离他很近了,心兀地一沉。
拢好佛珠,朝着有人的方向看去,来者三人,一是梵尘的师兄梵悟,剩下的两人,一者是灵陆宗的二弟子覃筱胥,一者是如今修真界里声名鹊起的天才闻破渡。
“梵尘师弟,看来在寒牢待的挺适应,”梵悟道,“哦,我忘了,梵尘师弟身带佛骨,怎会被区区的心魔影响。”
“梵悟大师,此言差矣,”覃筱胥在这冰天雪地中摇晃着把玉质折扇,“梵尘要真如梵悟大师所言,又怎会犯下那等惨绝人寰的大事呢?”
“不知三位所来何事?”梵尘淡然道,不为他们的言语有所波动。
“梵尘师弟,主持有令……”
梵尘听着那荒谬的言语,因着太过荒谬,都显得虚假了,他们是禅宗,是佛门的代表,不是什么青楼楚馆吧?让他这个名义上……好吧,曾经名义上的佛子,做服侍人的活计,即使没他想的这般。露。骨。,意思就是那样,有什么区别?
梵尘冷若寒星般的眼一一扫过三人,这真不是心魔吗?假的不真实。
“小秃驴,老夫说的没错吧,还不听老夫的劝告,好心当做驴肝肺。”
梵尘没理会那道老人的声音,垂眸,捏碎了手中的佛珠,此事发生的何等荒谬?何等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