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稳沉冽的声线带入本次数据隐私保护法的讲座主题,他站在聚光灯下,几乎是理所应当地,在阐述观点时把目光落向观众,又选择性地落向人群里的某一个。
避之不及地,与他早就冲来的视线对撞。
她的慌乱,失措,全在他直盯盯的汹涌下,无所遁形。
紧绷的弦啪得崩裂,荡出嗡鸣回响。
动作顿住,眼怔住,咽喉咙,数秒之后,在对方并无波澜的语声与面孔下,假装无事发生地收目,强自镇定看回时悦,扯出笑:“……我只是很紧张,想坐后边去。”
时悦:“……啊?”
……
……
“……再讲到各国相关法律,例如欧盟的gdr,美国的a,都在诸多案例下存在一定局限,且标准不统一,导致……”
讲桌在他身段衬托下显得很低,麦克风也往上扬,说话时频频低颈,臂张开,掌心撑住桌沿,宽肩阔胸,站姿随心,谈吐也游刃有余。
只有视线总在上扬时盯向一处,但仔细看,也未必能观察出异样。
因为陈既白就没有表情波动,从看到梁穗,到与她注视,甚至是“欣赏”她一股脑收拾东西咬牙坐到最后一排,脸色还是平的,一身黑只把生人勿近的气场压得更利。
那地方看台上的人,是缩小数倍的一个动态体,切断直观的对视,只听得见冷静的辨述,身后在举手投足间变换的展示资料。
梁穗攥紧手里的钢笔,脑子里的信息紊乱重组。
陈既白看见她了。
还是本来就,找到她了。
梁穗不自禁地掐紧了大腿,手机在兜里震动,耳朵已经不太能听明白音响里传出的信息了,胸腔胀得她干脆闭上了眼,眼睛往下,埋在笔记本空空的记录页上。
记什么。
根本记不了。
她无法忽视这道梦魇般的声音去提取其中真正有用的信息。
太相似的场合,台上和台下,在一众注目里只看向她一个。
上一次是他刻意为之,那这次呢?
好痛。
胃液翻腾,喉咙干痒,所有不好的感觉都来了。
在余下二十分钟不到的听众提问环节,梁穗就没有再把头抬起来过,翻开手机,回了时悦的消息。
时悦果然以为她疯了,说你什么时候怕过这种场合,实在不敢,你不举手,主持人也不会点你。
也是过于懵,没想到怎么她坐下的时候没怕,人一上台就紧张得往后钻了这一点。
梁穗只回了个尬笑表
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