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抽一口凉气。
对着陆续走来、正在七嘴八舌说话的南斯拉夫人,警察说:
&ldo;请您指认……&rdo;
男人的眼睛逡巡着。
……
然后抬手一指,指着一个走在大伙后边的人。
&ldo;他。&rdo;
男人低声对警察说。
他。在我看来,大约有六十五岁,一百八十五公分高,穿着整齐的黑呢大衣,颈间裹着格子围巾。很英挺地走过来。
这个人,茫然地看着两个警察向他靠近。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显然是旅行团里唯一懂德语的人,愤愤地对警察说:
&ldo;那个人有什么证据?你们凭什么相信他的话?这是没有道理的……&rdo;
警察已经开始搜身。被搜的人仍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顺从地打开大衣,抬高手臂,让警察伸手触模贴身的衣服。他甚至于不了解同伴在跟警察抗议些什么,他听不懂。
另一个警察,弯着腰,打开一只皮箱,里里外外地摸索。皮箱关好,又把手伸进一只百货公司的塑胶袋。
整辆列车等着。人们倚着窗子,伸出半个身子看热闹,不时彼此交换意见,比手划脚地发表对世界局势和种族差异的评论。
秃头的男人似乎觉得任务已经完成,拎起皮箱,果决地对女人说:
&ldo;走!&rdo;
他踩着大步,女人窸窸窣窣地在后头跟着。
会说德语的南斯拉夫人对着夫妻的背影大叫:
&ldo;哈罗,不要走不要走,您欠我们一个解释呀!等警察搜完了您要给我们一个交代‐‐&rdo;
男人走得很快,一会儿就上了电梯,不见了。
两个警察,没搜到东西,一时之间似乎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交头接耳了一会,决定请所有的人回到车上,继续他们的人生旅程。
&ldo;开车了!开车了!&rdo;列车长挥舞着手催促旅客。南斯拉夫人三三两两地登上车厢,只有一个,火车开动了之后还攀着车门,对月台上的警察大喊:
&ldo;这是不公平的……那个人怎么能没事一样……他要道歉……&rdo;
火车隆隆的车轮把他声音给淹没了。
搭电车已经来不及,我在火车站前跳上一辆计程车,赶到学术街去。还好,学生还在。
秩序还好吗?
门铃响的时候,我正跪在花圃边拔糙,指甲fèng里全是黑泥,头发里杂着青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