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书苓摇摇头。
守丹纳罕,“一个也没有?”
侯书苓感喟,“一个也无。”
他脸上的憔悴更甚,那种倦意,简直从灵魂深处钻出来,累积了不知多久,不是睡它一觉可以解决,也不是放一个月大假能够松弛下来,那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厌倦,酒色财气,以及更大的名利,都不再能使他的精神振作,他倦得甚至已无力兼顾快乐与悲伤,侯书苓最大的宏愿也许是第二天不必再起床,那样,在下一世,也许有机会化身成为一个精神奕奕的年轻人。
守丹问:“你为何疲倦?”
他轻轻答:“告诉你,大抵你也不会明白。”
的确是,守丹甚至不了解为什么招莲娜会累,但她对侯书苓的憔悴没有共鸣。
“你有没有看到我身上的重压,我的负担,我的包袱?”
守丹摇摇头,“没有。”
侯书苓颔首,“是比较难看得到。”
“会不会是你自己要背这些重压?”
侯书苓已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举起杯子,“敬美丽的粱守丹。”
那一个晚上,散席之后,他们仍然坐不同的车子,回不同的家。
第二天,守丹旷课。
那一天早上,她没有像其他所有的早上一般,一骨碌爬起来。
以往她有过多次不想起床的经验,但终于还是强逼自己双脚落地,梳洗更衣,去应付新的一天。
她不敢试练自己,万一旷课之后觉得适意无比,她的学业就会马上宣告完蛋,假使赖在家中有罪恶感,那更不应旷课。
那一日,她坐在家中,一点感觉也没有。
“心扉,我也开始觉得那种疲倦了,我并非特别不快活,也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但是已没有起床的意愿,似有一把小小的声音对我说:‘梁守丹,躺下休息吧’。真想问,有没有明文规定,人要走遍多少路才能息劳归主?”
“守丹,如果那把声音属于电台广播,请把收音机关掉,这么早谈休息?你还没开始呢梁小姐,觉得疲倦,请早些上床。”
那日,她原本约好于新生中午在图书馆见,她失约了。
于新生拨电话到她家,“我遇到你同班同学,说你没上课,是否生病?”
“新生,假如我以后都不再上学,你可赞成?”
于新生一呆,“你指辍学?”对他来说,年轻人分内工作便是读书、考试、毕业,再升学,再读书,再考试,再毕业,起码读到硕士,甚至博士,他想都没想过少年人可以辍学。
于是他再问:“你的意思是,休学在家?”
“是。”
“我绝对不赞成。”
“我早知道你会那样说,猜想心扉也不会同意。”
“学业是我们的责任,你家在环境甚差时你都不曾放弃,怎么现在经济好转,反而动了这种念头?”于新生语气痛心疾首。
守丹笑起来,“读书不是唯一的路。”
“明早我来接你上学,我们路上再谈,现在你且休息,希望一觉睡醒,人生观不一样。”
守丹只耸耸肩。
下午,罗伦斯洛来了,守丹与他讨论同样问题。
没想到他也坚持惟有读书高,“守丹,书还是读下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