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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逍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视线冒昧了,赶忙收回来,不过片刻,又舍不得,再度望过去,人已经不见了。他懊恼得要命,抓心挠肝的。
一阵风吹过,裹挟着独属于夏天水草的气息,湿漉漉的,荡过来。
没过多久,他看见陈秋持下楼,在门口闲站着,聂逍拿起相机,对魏然说了句“我去拍几张照片”,跑出了门。
陈秋持觉得,可能自己的大脑正在一点一点被侵蚀,不然也不会每天都有一段时间的混沌,就像现在,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站在门口,也全然不知站在这儿究竟要做什么,只是木然地站着。人群从他身边经过,往来处来往去处去,熙熙攘攘。
他看着聂逍从河对岸径直朝自己走来,抬手揉揉太阳xue,以求看清这个穿制服很好看,端着相机又显得精致专业的人。
“陈老板不舒服?”他问。
“头有点疼。”
“没睡好?”
“嗯。”他随口扯了个理由,“树上知了太吵了。”
“夏天过去就好了,知了本来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从地里爬出来,就叫这么一季。”
陈秋持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哥们怎么什么都能聊,要是能招来当员工就好了,话多人帅,最适合站在吧台。
聂逍继而又问:“陈老板不忙吧?”
“不忙,你有事?”
“正在写公众号,就想问问你们本地人,俞湾还有哪些好玩的。”
陈秋持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背后:“我家。”伸直手臂虚画了个圈,“我家门口。谁会觉得自己家门口好玩呢?”
聂逍笑起来:“也是。哎对了,街尾那个俞妃墓,有什么典故么?”
陈秋持一不小心流露出看傻子的神情,随口应道:“典故就是那三个字,俞、妃、墓。”说完他便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人家毕竟是在正经工作,于是补充道,“其实也是个俗不拉几的故事,明朝那会儿,姑娘家是个本地小官,男的家里书香门第,两家关系不错青梅竹马,后来姑娘她爹去京城做官,自己进了宫跟了皇帝,但是命短,没过多少年就死了,不知道因为什么,反正那一家人再也没回来,男的就拿了些以前留下来的东西,给她修了个衣冠冢,就是现在这个。”
“很痴情的故事啊,哪里俗了?”
“切,那男的又没在等她,自己娶妻生子一样没落。”
“话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他有这份心,一直惦念着。”
“谁缺这份儿惦念啊,人都死了,还不是做给活人看的,让街坊邻居看看他有情有义,落个好口碑。”
“也不见得目的性这么强,我宁愿相信他是爱过的,时常祭拜祭拜,留个念想。”
“他老婆也不见得乐意让他祭拜前女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