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持并不是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他略微压低了声音,小心地问:“徐姐下午到店里来送货,她说,是你说可以利用网络舆情来解决这件事,对吗?”
“哎,我没说。”聂逍一本正经地摇头,“我的原话是,‘网络上并不是只有吃喝玩乐的消息,不好的事也能引起关注’,更何况我当时正在跟立航聊天,不是对她说的。”
陈秋持笑笑:“行,不是你说的,是别人误会了你的意思。”
聂逍煞有介事地点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个姑娘,是我和徐姐一起遇到的,我们劝她报警,可她太害怕了,很慌,话都说不清楚,一直说不要报警,她想回家。我当时劝了很久,还说如果她不想去派出所,可以帮他联系民警过来,可她坚持不要。徐姐让我怜香惜玉一点,不要这么直男。”
陈秋持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怎么就直男了呢!我当时想,受害的女孩肯定不止她一个,看他不屑一顾的样子,不知道得手过多少次了。”
“可这么长时间的工作都白干了,不觉得可惜么?”陈秋持问。
“是可惜。工作嘛,大不了重新开始。要是看着这种事发生还无动于衷,那就真是没人性了。”
“所以你最近都要加班?”
“写整改方案,没事的,很简单,一晚上就写完了。”
一碗粥吃不了多久,陈秋持也没有在那儿待很久,被聂逍以“乱了他思路”为由请走了。他回到对岸,员工们正在打扫,他今天不想帮忙,径直上了楼。
刚走到门口,他愣住了——门把手上插着一支花。
那是一支绿色的洋桔梗,在晦暗的灯光下,他误以为是一棵菜,笑了笑。仔细看,才发现这是一朵近乎完美的花,完整、干净、清爽、纯洁。
他没工夫想聂逍是什么时候来的,此刻,他连门都不舍得开,心和身体一样,软得化成了一滩水。
这天中午,聂逍来得早了些,者也的员工们还在吃饭。他有些抱歉,不过俞广乐习惯了,倒也不介意,给他做了一份锅气十足的标准版干炒牛河。
他照例把洋葱一根一根挑出来,忍不住朝大桌方向看过去,恰在此时,陈秋持递过来一个粲然的微笑,他的眼睛光润幽深,似乎能完全倒映出自己的欢喜。
大桌那边,众人正谈论着陈秋持不愿去医院复诊的事,几人软硬兼施,陈秋持被念叨急了,有些烦躁地说:“你们能别管了么,我就不想去医院!”
正聊着,一位女士轻轻敲了敲门。老崔立刻放下筷子,站起来,用难得一见的速度迎上去,声音有些不稳:“菁菁!”随即转身向众人解释,“我女儿。”
那个被老崔叫“菁菁”的女人,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情绪不太好,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都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一点儿都不像是女儿,社区工作人员都比她热情。她递给老崔一个文件袋,交代一些事,诸如身份证要收好,什么时候需要用,户口本要放在她那边,有需要找她拿之类的,老崔就听着,不时点头,很顺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