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梓瑕说着,抬起自己的右手,按住发簪的卷草纹,将里面的玉簪拔了出来。她以发簪在面前小几上细细地划了一条线,然后将自己的手指贴在线的末端,说:&ldo;如今我们已经走到了这里,而一开始溯源而上,应该是从最早的‐‐&rdo;
她的手指回溯到线的,定在那里:&ldo;岐乐郡主之死开始。&rdo;
李舒白却摇了摇头,说:&ldo;不,应该是从四年前,我前往徐州的时候开始。&rdo;
黄梓瑕点头,但随即又摇头,轻声说:&ldo;又或许,是从十多年前,先皇去世的那一日开始。&rdo;
李舒白点头,她在线的开端轻轻一点:&ldo;先皇驾崩之日,小红鱼。&rdo;
然后,又到第一个刻度:&ldo;徐州,庞勋之乱,符咒。&rdo;
第三个刻度,去年夏末,岐乐郡主之死。
情势急转直下,发生的一切越来越密集。第四个刻度,去年冬至,鄂王失踪。
第五个刻度,大年初一,鄂王之死。
第六个刻度,今日,张行英与其父之死。
而在这些大的事件之外,黄梓瑕又添上无数小事件‐‐
沐善法师的小红鱼、则天皇帝当年的匕首、张伟益当年受赐的先帝御笔……
她手握着玉簪,默然看着那条浅浅画在几上的线,以及上面越来越密的刻度标记,只是看着,想着那每一点后面代表的事情,便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李舒白亦垂眼静静地看着那条线,看那条线的痕迹,就如一支越射越近的利箭,如今已迫在眉睫。
他遮住目光的睫毛微微一颤,彷如被无形的箭刺中,忍不住闭上眼停了片刻,才想起一件事,问:&ldo;你今日,怎么进来的?&rdo;
&ldo;是王宗实带我来的,他说,要送我一份大礼。&rdo;
&ldo;你我相见,也算大礼吗?&rdo;他抬眼看她。
黄梓瑕略一思忖,正要说话,李舒白已经抬手止住了她。
他拿起旁边的一条帕子蘸了茶水,一下将那条浅浅的白痕抹掉。黄梓瑕尚不解其意,正想询问,却听到外面已经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走上了临水的走廊。
他微抬下巴示意她躲到里面去,然后将她的杯中茶倒到自己杯中,用帕子擦干茶杯覆在茶盘之中。
脚步声近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ldo;陛下,走廊近水湿滑,还需当心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