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一大半的烛火和灯光都熄了,陆聿衡终于下了车。
他洗沐后回到客栈房间门口,打开了门。
屋里一片漆黑,只他鼻尖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和散不开的酒气。
陆聿衡脱掉外衫,坐在床榻上,正要躺下,可是借着外头的月色,他刚一侧身,视线便对上了一双晶晶亮的眼睛。
“……”
“……”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一片死寂。
“你还没睡?”陆聿衡有些无语,那他在楼下待着有什么意义?
还是说,她专程在等他?
“我睡不着。”储璎干脆坐起身,一脸痛苦,“我怎么也睡不着。”
她翻来覆去很久,不是被外头的脚步声吵醒,就是被地板的吱呀声吵醒,就像她当年一个人住的时候,外头看门的狗喘口大气,都能把她从梦中惊醒。
陆聿衡轻轻冷笑一声,没有应声。
睡不着?这种话,骗骗一般人就罢了,若不是他见过储璎秒睡的功夫,他恐怕真的会被她这绝佳的演技欺骗。
“我确实睡眠不好,一有动静就醒,之前跟你说过呀。”储璎痛苦的捂住脸,“怎么办,今晚又要睡不好了,是不是因为喝了太多酒啊?我以后再也不喝
????
酒了,喝酒乱性。”
听到“喝酒乱性”四个字,陆聿衡动作一僵,瞬间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
屋内的气氛仿佛瞬间发生了些许的改变,原本在那时没做完的一切,似乎又被重新拉回了档。
陆聿衡睫毛微颤,在黑暗中盯着她,像是蛰伏已久的兽类。
“你要不躺下试试。”陆聿衡声音有些微哑。
“哎,试试吧。”储璎无奈的倒下,闭上了眼睛。
试试有什么用?她已经试过这么多次了,每次都没法入睡,即便是小睡了一下,也容易被忽然惊醒,惊醒之后就更难睡了。
储璎躺下之后,陆聿衡也随之躺下,这一瞬间,相近的二人呼吸彼此交错,陆聿衡呼吸发沉,今日冷水洗过的身子仿佛被什么瞬间点燃了一般,在她的发丝香气中逐渐野火燎原。
寝被之中,两人靠得极近。
这客栈的床不比东宫寝殿,并排睡下两人之后已没什么空隙,陆聿衡只要一伸手,便能触及她的腰。
她却异常安静,没有再整什么幺蛾子,似乎正在认真睡觉。
可陆聿衡却气息不稳。
他终于缓缓开口。
“今日,要谢谢你。”
“……”
储璎没说话。
陆聿衡沉默半晌,道,“你有什么要求,可以与我提,日后的事情,若你不反感,我也会……尽量与你多说一些。”
储璎依旧没说话。
陆聿衡侧眸,看着储璎。
只见储璎平躺,眼眸紧闭,呼吸平缓,似乎已经在梦中。
陆聿衡径直坐起身,冷着脸,直接用手捏住她的下巴。
她嘴唇微张,呼吸绵长,已经开始打起了小呼噜。